松生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苏玉宸就已经捧着这枚细针,一脸愧疚地望着他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开窍的男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松生觉得自己在宫内浸淫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男子已经够多了,都不及今日大开眼界。
圣上这是给他找了个冤家啊!
但任务还是要继续的,这枚针已经弯曲了,松生不信邪,又递过去一根绣花针。
歪歪扭扭绣了大半,又到了该换其她颜色的线时,苏玉宸下意识又想挣断线,松生看不下去:“不行就用剪刀啊。”
“别担心,我不会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他偏跟这根绣花针较上劲了。
堂堂大将军,驾驭不了一根小小的绣花针?实在太丢脸了。
苏玉宸用力一扯!
他注意着要捏好针,可线依旧断了……
针在手中滑了下,“嗖”一声不知飞向何处,下一刻听白的急促声音厉喝:“殿下当心,有暗器,保护殿下!”
姬成瑜侧身躲过,银光一闪,她纤长的指间夹的正是那根针,若非迎着日光,牛毛细的针便肉眼难辨。
“好了听白,不要草木皆兵,哪来的什么刺客。”
姬成瑜把听白已然出鞘的刀推了回去,自己走到使劲低头的苏玉宸面前,只见他连耳根都红的快要滴血了,顿时笑而不语,手一翻,把那枚绣花针放到针线盒里。
骨节分明的素手在视线中一闪而过,苏玉宸随之抬起头,赔笑了几下:“殿下。”
姬成瑜挑眉:“这是阿宸跟我开的玩笑吗,着实有些难测啊。”
苏玉宸还未开口,松生先一步扑通跪下了,他颤颤巍巍:“仆有罪。”
差点谋杀皇女了!
听闻五殿下身子不好,若非她反应及时,那根针真的伤到她一分一毫,圣上都会把他揪回宫问罪,最后的结局是曝尸荒野都算好的。
“免了,”姬成瑜大袖一挥,捞起呆坐在椅子上的苏玉宸,她望着苏玉宸,话却是对松生说的,“人我就先带走了。”
能把这个麻烦带走,还忘记自己管教不严的罪过,松生自无怨言。
姬成瑜带他绕过花草丛,一路回自己卧房,先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他:“可有何不适之处?让你学这些,也是为难你了。”
“挺好玩的,修身养性。”苏玉宸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捧在手心,思索一番后如实回答,话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只是修身养性的,怕是松生才对。
姬成瑜用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缓解一整日都在外奔波的疲累,她摸了摸苏玉宸的头:“那就好。”
“如今已不早了,阿宸跟我讲讲,今日做了什么可好?”
她斜倚在床边,帷幔轻纱随窗间的风飘扬到她身上,为她一身素净青衫添了几分艳色。
姬成瑜一双上翘的桃花眼水波潋滟,无端勾人。
苏玉宸回望她凝视自己的眼神,好似自己是她在世上最心爱的男子,顿时心一滞,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他抬手将白玉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红唇在水渍的浸透下更显娇艳。
苏玉宸轻移到她身边,轻启唇齿:“好。”
软声细语,一夜缠绵。
翌日一早,姬成瑜精神抖擞地走出卧房,兴致昂扬对赶来的松生打招呼:“来这么早。”
松生欠身问安:“身负皇命,不敢懈怠。”
姬成瑜“哦”了一声:“那你现在也不能进去,他昨日累着了,今早要好好休息。”
松生面色一僵。
宫男自入宫后就是圣上的男子,就算圣上不临幸也必须保持贞洁,松生便是在宫里待了十年之久,男子的大好年华都陪在了惠贵夫身边。
可惠贵夫好歹也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时不时招到御前陪侍,他却是守了多年孤寂,半步不敢逾矩。
所以,五殿下这种话,在他面前说合适吗!
松生见姬成瑜闲庭信步般往外走,不禁问道:“殿下今日出门吗?”
姬成瑜回头望去,在他眼中看到一抹催促之意,心中疑虑稍减。
不是母皇让他观察自己动向就好。
“不啊,”姬成瑜笑了笑,有些微妙的得意,“管家让小厨房给侍郎炖了点补身的汤,我去看看。”
“……”双重打击,松生苦涩。
迎面飞来一个枕头,苏玉宸衣襟散乱,发鬓披落,直直站在门扇边,他一手扶着腰,面上爬满了绯色,咬牙切齿道:“妻主是想让多少人看我们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