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三人没有反驳，认同姬星澜的这句吐槽。

姬扶虞将那两只竹筒塞进姬星澜的怀里。

“带着你的蛐蛐快滚，气得我头昏脑涨。”

姬星澜小声反驳，“头昏脑涨是路瑾闲害的，怎么会是我。”

但没有人搭理他，大家各自回屋。

另一边。

路闲重新静下来，躺在绿荫下小憩。

白皙的面容被阳光烘得泛起了淡淡的粉，眼睫自然垂着像两只小扇子，鼻翼翕动。

睡颜恬静美丽，惹得手拿毯子，轻手轻脚靠近的阿四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生怕惊动了小憩的蝴蝶。

路闲只觉意识逐渐抽离，天旋地转间，整个人栽倒在地。

“就是他，偷了我们家果子。”

路闲茫然地睁开眼，发现手里握着一颗很大的柿子……

准确的说，不是柿子大，而是他的手脚变小了，像个五六岁孩童那么大。

路闲低头看着瘦得剩皮包骨的手背，没什么肉，指骨上还有不少冻疮，特别丑。

“我没偷，我是地上捡的。”他无措地摇了摇头。

“又是路闲，他也不是第一次当贼了。”

“没爹妈的野种，今天偷柿子，明天就会偷鸡偷鸭偷钱了。”

路闲听见自己大声说，“我没有偷！”

他刚要从地上站起来，一只胖乎乎地小手用力一推，瘦小身躯还没站稳又跌坐回去。

“村头只有我家有柿子树，你没花钱买的就是偷！”

“别和这贼说废话，我们替他爹妈教训他。”

路闲摇了摇头，这次声音变得弱弱小小的。

“我，我是捡的。”

但没有人要听他解释，三两个小孩过来一把摁住了他。

“既然你那么喜欢捡东西吃，那就吃个够好了。”

“掰开他的嘴。”

“光吃柿子怎么够。”

那胖乎乎的小孩遮住路闲头顶的光亮，却见他拿出竹筒。

“这可是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捉的蛐蛐，赏你好了。”

路闲惊恐。

却见那小胖子已经捉住了一只蛐蛐笑容阴森地朝他走来。

那道胖乎乎的圆润身形遮住了日光，像一大团黑云笼罩着路闲。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抓来的，你要是好敢浪费一只，我就砸断你一根指骨。”

“！”

路闲顿时惊醒，当场表演了个仰卧起坐。

阿四被突然的诈尸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手里拿着的小毯子惊慌间差点掉在地上。

“大、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

路闲摇了摇头，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是做噩梦了？”

“嗯。”

“没事的，梦都是相反的，是假的。现实里根本不会发生的。”

路闲心跳慢慢平复，阿四轻声问，“奴才给您斟杯茶？”

“不用，备热水，我要沐浴。”

……

屏风后，白烟袅袅升起。

路闲舒服地坐在浴桶里暂时缓解了因做噩梦而导致的疲惫。

哪怕他已经忘了梦见了什么。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只玉哨，会是小皇子吗？

路闲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身形瘦削，孤零零站在红墙下，被宫人们苛待，吃不饱穿不暖，只能握着把玉哨当解闷玩具的小小少年。

路闲被自己的脑补虐到了。

哎，怪可怜的。

忽然，房门被敲响——

路闲只以为是阿四，答了声，“进。”

姬闻珏推开房门。

就见立着的雪白屏风上映着一道鲜活的人影，人影仰头靠在木桶的边缘。

几近完美的侧颜轮廓，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形，长发如瀑随意落下。

“阿四？”

路闲没见有人进来，却听见敲门声和开门声，顿时有些疑惑。

“我不是阿四。”姬闻珏的声音响起。

路闲顿了下，忽而笑了起来，“是小殿下啊，哨子果然是你的。”

姬闻珏没说话，路闲也故意没说话。

两人隔着一张屏风，无声对峙。

也不绝对。

路闲没将这当成一场对峙，他只是想验证姬闻珏呆得时间越长，积分是否越高。

过了不知道多久，路闲觉得水温有些凉。

“哗啦”一声，姬闻珏毫无准备就看了场美人出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