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声——’
坐在床前守夜的僚子起身前去查看是谁在叩门,嘴里还嘟囔着大半夜了,是谁这么闲散,自己不睡还不让旁人睡了的话语。
那瞬间,她像极了位小小的怨妇。
开门一瞧,原来是沈家的姑娘,僚子便立即换上了笑容,邀她进门。
“你果真还没睡,我夜里睡不着便出来走走,瞧着你屋里正亮着,便来了。”
“睡多了,便睡不着了。”
樊玉清近日隔三差五晕上一次,晕一次睡个两三日,乡下因年事已大辞官的外祖父都没有她睡得频繁,可不是睡多了嘛,难为她睡不着。
正巧她也缺个说知心话的人。
两人前搭后语的来来回回,在沈千莹转头那一霎,樊玉清见她面容憔悴,像是哭过的样子,便忍不住问了一嘴:“千莹,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又或者是因为沈阔受伤的事?
“没,没有……”
她在说谎——
正巧樊玉清要再次问话时,沈千莹率先开口:“玉清,你可知道临孜王要同你一道去军营了?”
那个纨绔色痞的殿下——
叫她‘便宜王妃’的伪君子夫君,要与她同往军营?
天哪,风向要变了,军营要变天了吗?
“现在知道了。”
“玉清,我好羡慕你,能有这般如影随形的夫君围绕在侧——”沈千莹说话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嫉妒的意味。
羡慕她……
有什么好羡慕的,她的命好苦,本来一个活阎罗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如今再来位顽劣成性,色/瘾成魔的纨绔夫君,命待卒乎。
见过练胆,练功,练笔的,有见过练命的吗?
方才从沈千莹进门起她便被一股幽兰花香萦绕,听完这话,如今鼻尖处充盈着军营刀枪棍剑摩擦出来的铁锈味儿——
“不必羡慕,日后你定会嫁个如意郎君,钟爱一生的……”如今伪君子都在她的身边,那其她人总归是遇不到了,自然比她幸福。
沈千莹并未回答,只是浅浅一笑了事。
屋内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
拉起樊玉清的手,沈千莹顷刻间换上了笑意,说道:“玉清,你便要解脱了。”
瞧着她一脸疑惑的模样,沈千莹再道:“听说皇上要为承垣王设宴选妃,他若是有了家室,倾心于家室,自然不会得出功夫再为难你了。”
承垣王......要设宴选妃!?
这样疯子般的人物,谁敢嫁?
是怕自己活的太久了吧!
他开心邀你去无间天堂随手吓个人玩玩,不开心请你去无间炼狱刮层皮,取个首级做盏灯笼......世上当真有女子会心悦他吗?
她轻轻地摇头,放低了声音问道:“可怜了他的侧妃……他既然如此痛恨狄侧妃,为何不杀了她,或是将她送去看不到的地方呢?”
何苦折磨她。
“狄侧妃的父亲是自承垣王小时便跟在身边的太傅,是承垣王的老师,对承垣王有救命之恩,若是杀了她,难堵悠悠众口——”
原来如此。
他果然很疯,连老师的遗孤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千莹离开时嘱咐她好好准备过几日的立春宴,她是临孜王的王妃可不要穿的过于随意,总归是不好看的。
况且,到时候各家贵女争奇斗艳,她若过于素雅,抹了本就喜欢浓妆艳服、娇媚女子的临孜王的脸面,那便不好了。
樊玉清颔首记下。
烛火晃呀晃,晃得她心里愈发沉闷。沈千莹说的在理,若是承垣王有了家室,自然不必将心思用在她的身上,便也解脱了——
不知为何,她开心不起来。
之前在太后面前撒谎也不是她本意,不随心的心境也不是她本意;如今这心也不由得她了,竟做出这般没有由头的事。
他可是残忍杀害母亲的罪魁祸首,她为何要这样呢?
恨,恨他才对!
她心中纠结着,打着莫名的架——
但他......为她打了孙嬷嬷,接连惹恼了太后……
不!这一点点小恩小惠的确不值得她感动,杀母之仇怎是几次感动了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