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景看起来就和昨天、前天、大前天……他下班回家的每一天一模一样,他拎着点心和水果回家,把板正的工作服换下,路知谏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颜叙丞就站在自己家家门口,只剩一步就可以打开门锁回家,可是今天他却背对着门,站得挺拔。
他握着手机的右手不断收紧,指节因为压迫而泛白。
路知谏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
其他楼层的人按了电梯,电梯已经离开十六楼了。
颜叙丞站得像一株在悬崖边挺立的木棉,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既然已经问出来了那就干脆问个明白,遮遮掩掩的不是他的——
“没有。”他矢口否认,顾左右而言他,“我们邻里关系……”
“不是就好,”颜叙丞打断他,脸上扬起和平时别无二致的灿烂笑容,“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不是就算了,哈哈哈哈哈。”
然后干脆利落的打开门闪身进去,嘴上一点不停,“你不是还要喂猫吗,快去吧快去吧,别让多肉大王饿坏了。”
多肉大王是颜叙丞给那只白猫取的名字,因为它坐死过路知谏很多多肉。
路知谏看起来手忙脚乱的,颜叙丞没等他说话就“哐”地关上了门。
一道更小一点的“哐”声响起,是颜叙丞的脑袋装上了玄关的柜沿。
这一下撞得生疼,火辣辣的疼痛传递到颜叙丞的大脑里,他捂着脑袋,顺着厚重的门板蹲在地上,都不用眨眼,一连串眼泪就滚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他捂着脑袋蹲了一会,小声地吸气,等最初的疼痛过去后摸索出手机。
眼泪流的太快,滴在了手机屏幕上,指纹解锁不听使唤,颜叙丞只能手动输入密码。
他很容易地找到最近联系人的第一个,按下拨号键。
江明诣的声音出现在他抹茶奶油配色的家里,背景里有风声,“怎么啦?”
那个“啦”的尾音简直跟颜叙丞平时一模一样,让人想到肆意跃动的阳光。
颜叙丞委屈地呜咽,“江江,我撞到脑袋了——”
没等江明诣说话,他又说:“怎么办?路知谏讨厌我——”
他的声音像是从被子里传出来似的:“我不要在这里住了,我要跟我爸妈说搬家——”
“什么?!”江明诣喊得豪气冲天,让人豪不怀疑她下一秒就会冲过来砍掉路知谏的项上人头。
她就说,她就说。
颜叙丞怎么可能被磕了一下头就哭得要死要活的,原来罪魁祸首另有其人啊!
拒绝不够,还讨厌!
这能忍吗?这要是忍下来她都不敢号称颜叙丞最好的朋友!
江明诣立刻调转车头,“你等着,我马上到。”
如果是单纯的拒绝的话,江明诣还不至于这么火冒三丈,毕竟颜叙丞就算长得再妖孽,他也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
恋爱嘛,不就是一方追求,一方被打动,最后在一起吗?
表白被拒有什么,努力追追就好了,实在打动不了那就学会放手,天涯何处无芳草。
但是!路知谏不能这么一点情面都不留,听听颜叙丞刚才跟她说的,“讨厌”!
路知谏肯定是不光拒绝了颜叙丞,还说了一些嘲讽的话,比如“你什么身份也敢喜欢我?”之类的,只要一想象,江明诣就要气炸了。
玛德,颜叙丞怎么看上这样一个人模狗样、性格恶劣的富二代,气死她了!
江明诣本来都快要到家了,就算想快点到,也花了点时间。
她风风火火地到了颜叙丞家楼下,幸运的是正好赶上电梯到,“请等一下!”
刚进去的两个人又打开门等她进来,“请问几楼?”
“十六楼谢谢。”好险又要等一趟,她呼吸有些紊乱,对着反光的电梯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电梯半天没动静,旁边传来一句弱弱的,“……明诣?”
这个声音!
一股熟悉感瞬间袭上心头,不会错的,这个声音她听了七年,还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丈夫,“严渚?”
她僵硬地转身,那个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男人可不就是她前夫——严渚吗?
至于另一个站在电梯按键前的男人,她也不算完全陌生,那是严渚的发小,明秋池。
明秋池嘴角挂着肉眼可见的尴尬僵硬的笑容,“嫂……不,江小姐,哈哈,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他悄悄用手肘怼怼严渚,“你说是不是啊,老严?老严?”
虽然他已经尽量遮掩他的动作了,可是电梯这么大,又只有他们三个人,他自以为隐蔽的动作被江明诣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