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很安静,只有应急出口的指示牌还亮着幽绿的灯,映得整个空间都有一种诡异的气氛。
林争快步回了寝室,门没关一推就开了。沈诗杰从阳台转身进来问道:“这么快就说完了?”
林争淡淡的应了一声,进了厕所洗澡。冰凉的水冲刷着身体,洗去一天的燥热与黏腻。林争仰着头让水从脸上往下流,一闭眼就是许星白坐在花坛等他的身影。林争睁开了眼睛,水进到眼睛里有些发胀。
林争洗完澡出来沈诗杰还在阳台站着,他双手撑在阳台上,晚风吹着他额前的刘海,月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有种迷糊忧郁的帅气。
林争把帕子挂洗漱池上,沈诗杰随口问道:“你们吵架了吗?”
林争随口回道:“没有”
沈诗杰又道:“咱们好兄弟,有事你一定要跟我说”
林争侧头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对上,沈诗杰背着光都快看不清他的脸了,林争应了一声,打了个呵欠,“睡吧”
沈诗杰伸手拍了拍林争的肩膀,两人一道走进屋里。林争上床躺了下去,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来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做过梦的他今天晚上罕见的做了一个梦。
梦的主角是许星白。
他穿着高中的蓝白校服,跟高中的时候一样,为了多穿几年尺码报得大,衣摆都快到膝盖了。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宿舍走廊里,周围是幽绿的光,他背对着自己站着,头微微的低着。虽然没有看到脸,但林争知道他就是许星白。
林争喊了他一声,“许星白”
但他完全没有反应,林争想绕到他前面去,但怎么走也只是在原地踏步,林争有些着急,又想喊他,但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糊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许星白动了,他顺着空寂的楼道往上走,他的脚步声很沉,四面八方都是回声,听得人心惊,林争跟着他往上走,他的腿很沉很沉,像是有东西拉住了他,但林争低下头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楼道顶是一扇黑色的门,有风从缝隙里吹进来,很凉。
许星白上前推开了门,猛烈的风灌了进来,吹得林争眼睛都有点刺痛,但许星白头也没回就登上的天台。
林争想往前走,但大风吹得他走也走不动,只能听到风声裹挟而来的声音。
“哟,土包子来了,乡下人就是不一样,一身的臭味”
“矮冬瓜,衣服在长也不会显得个字高的”
“军训的时候你不是很会折磨人吗,怎么现在哑巴了?”
“丑八怪,你还委屈上了,我们跟你住一块还没委屈呢”
“就是,看看你,多恶心,看你一眼我饭都吃不下了”
“你能不能滚远点,滚出七中”
“穷光蛋就应该守在农村,出来丢人现眼干什么?”
是卢天云他们的声音。
林争气得手都攥紧了,浑身的血都往上冲,他使劲全身的力气终于冲破阻力跑上了天台,但天台上只有许星白一个人,刚才说话的人一个也没有在。许星白背对着他低头蹲在地上,林争这次走到他面前,眼前所见顿时让他睁大了眼睛。
许星白挽起袖子正在咬他自己的手臂,鲜红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流,在地上积成了小小的一滩,在他的手臂上还有一些深深浅浅的印子,看起来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林争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喊了声,“许星白”
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许星白抬起头来,脸上的泪痕未干但他嘴角却是笑着的,一条很深的伤疤从额头穿过眼睑直到脸颊,歪歪扭扭的针孔分布两旁,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林争猛然惊醒,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天还没亮,寝室里的人都还没醒,林争快速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落地的声音将室友们吵醒,沈诗杰最先坐了起来,看着急急出门的林争问道:“怎么了?”
林争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快速的往楼下跑,原本熟悉的楼道此时竟然变得陌生了起来,看着和梦里如出一撤的场景,林争竟然害怕他在这里看到许星白。
但幸好,没有。
来到楼下,宿舍阿姨正好开了门,看见林争跑过来还夸了一句,“今天起这么早呢”
林争没有理他,一口气跑到了三栋503,门关着,林争使劲的敲门,此时大家才刚刚起床,听到这声音里头的人抱怨道:“这个许星白,跟讨债鬼似的,烦死了,不给他开”
宿舍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他的话清楚的传到了林争的耳朵里,林争本来心情就很糟糕,听了他的话几乎已经证实了他们就是经常欺负许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