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风球如约而至,带来闵港满城风雨,许盛言在家中和医院两地往返,偶尔去一趟公司。
很快就到了拆石膏的日子,陈聿拿支记号笔,在上面张扬地留下个艺术签,还画上了自己的Q版大头,被问及何时回华寅上班,许盛言才告知他已经辞职的事。
陈聿觉得,他大概又说错了话。
许盛言和方秘尚有联系,或许是华寅事务繁忙,连她也是抽着空回应,两人左不过聊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不问,方秘自然也不会主动和他谈起林砚周。
偶有那么几次的挣扎,都被许盛言摁下。
再等等,等等……
至少不是现在。
隔天,许盛言家中门铃再度响起。
开门后,关助笑得礼貌大方:“早晨,许生。”
许盛言微微颔首:“早晨。”
他注意到关助手里的文件:“这么早有急事吗?”
关琳将文件袋交到他手中,笑道:“许先生,湾区港街的那个项目在月初刚落地结算,维联作为合作方,按理我早该把这些资料拿给您,但因为华寅此前的合作变动,许多项目堆积在手上,不得已拖到现在才处理。”
“望您谅解。”
许盛言似懂非懂地接过那份文件,按理说,这些东西是该交到他助理手中,不算要紧事,更不用关琳大早上亲自跑一趟,未免太小题大做。
他依旧随和道:“麻烦你,资料不急,你那么忙,理应给我打个电话,我让助理去取就好。”
关琳推了推眼镜,表情意味不明:“没事,许先生早日康复,我先走了。”
日头有些晒,许盛言从柜子里拿了一把遮阳伞给她:“你开车了吗,我让小冯送送你。”
“停在外面,不麻烦许先生。”
许盛言目送她离开了阶梯,他打开那份资料,其实连他自己都快记不清这里面应该有些什么,逐个查看后,眉头渐渐蹙起。
他抬手拨通关琳的电话。
“许先生。”
“关助。”许盛言拿起一份资料,望着落款处的签名,“资料是不是拿错了,我这份名字好像对不上。”
他望着角落里的负责人一栏,林砚周的签名,隽逸飞扬。
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窣,片刻后,关助慌张的声音响起:“抱歉许先生,我把您和林总那份搞混了,实在不好意思。”
许盛言无心去纠结事情来龙去脉,只是认为这份资料在他手中怎么都不妥,毕竟两方各司其职,负责项目不同,涉及各中利益牵扯说轻也轻,说重也重。
商业机密的问题,谁也说不准
他捏了捏眉心,道:“你在去机场的路上吗?”
他记得,关助此前和他提过一嘴,今天要飞江市。
关助干巴巴地嗯道。
看来是躲不掉的事,许盛言无奈道:“我去送吧。”
闻言,关助迅速接话,都称得上打断:“林总最近都不在公司,工作文件的话,还得麻烦许先生送到他家里。”
许盛言心中叹息。
“抱歉许先生,是我失误。”关琳还在道歉,许盛言善解人意道,“没事,人也不是机器,难免出错。”
挂断电话,许盛言拿着资料坐在床边,注视落款良久。
用过午饭,他躺在午休椅上,辗转反侧,脑内许多线条缠绕在一起,又成乱麻。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避无可避时,终于他决定起身,将每一份资料原样放回,装进文件袋,换好衣服,开车驶往南区。
冒昧登门,也不知道对方想不想见到他。
一路绿灯高挂,从港仔隧道出来,很快就看到了林砚周所住地的标牌,这周边都是私人住宅区,被隔绝开来,往来进入都需登记,别墅靠海,许盛言降下车窗,任由海风灌入。
吹得他衣袖猎猎。
“许盛言,麻烦转告。”车辆入口处,许盛言朝保安禀明身份,他看见对方并没有继续通传,直接放行。
许盛言略微疑惑。
他记得,从前来这里都是需要转告管家后,再等待放行,有专人接他们进去。
“许生,好行。”保安抬手,朝他微笑。
许盛言带着疑惑的笑意,脚踩油门:“唔该。”
一路畅行无阻,直接开到了主宅附近。
管家在停车场外等候,远远地,便为他打手势示意:“许生,下午好啊。”
许盛言停靠过来,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笑:“姚叔,我来送资料。”
“资料……”日照太烈,管家叠手站在一树紫荆树下,语气犹豫,似有为难,思索后朝他颔首,“林先生午饭过后去了马场,您要找他的话,得去那边。”
马场。
许盛言随言一动,目光朝屋后那片无边无垠的草坪望去,临水湾住宅依海而建,素以风光闻名,右后方紧靠闵港高尔夫球场,大片草坪铺满天际,赛马会在这边也有地皮,有私人俱乐部,也有个人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