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除了白老板没一个人问过制皂车间。
厂领导希望对方能承诺接手后不开除任何一个员工,但是白老板不愿意。
不愿意就意味着对方肯定会开除几个。
现在他们日化厂下岗的员工太多了,之前那一大堆下岗员工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没找到新的工作呢,这一批肯定是要尽可能保住的。
双方僵持了一阵,白老板趁势讲价,就在厂领导妥协,以为能用一部分价格换这份承诺的时候,白老板又拿上乔了。
之后不管怎么说,白老板就是坚持不承诺。
不得已之下,又重新张贴了告示,甚至听说江路撕下过那个告示,想去和江路聊聊。
结果他们这边还没行动,江路的名言“肥皂都没人要……”就传遍了。
厂领导这下也死心了,还有人愿意接手就不错了,能换一点钱是一点。
可是他左等右等,都没能等来白老板,甚至派人去他那个垃圾场都没找到人。
厂领导只觉得天塌了,他们这个厂真的要彻底完了吗?
就在领导打算向上打报告的时候,江路一身光鲜亮丽,拎着个小巧的手提包走了进来。
厂领导见到江路,盯着她看,想知道这位是来干嘛的。
据他所知,这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江路悠哉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厚厚的一叠钱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路翘着二郎腿,拨弄了一下钱,说:“前几天被我们巷子里的小屁孩教训了,说我有能力了却不帮着日化厂度过难关,说我是日化厂养大的,结果却是个白眼狼。”
“我这几天想了一下,觉得他有句话没说错,我现在有能力了。”
“另外呢,虽然我不是日化厂养大的,但是我的女儿斐斐好歹也是在新建路长大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新建路的邻居们赖以为生的日化厂倒了。”
厂领导面露喜色,幸好他拖到了今天。
然而江路的下一句是:“不过我呢,钱也不多,买是买不下的。”
领导脸色变了。你买不了,那你来干嘛,别说是来送钱的,傻子才会有这个想法。
“不过,我记得前阵子上头出了个国企承包的政策,我愿意包下我们日化厂制皂车间这部分的经营权,就当为领导排忧解难。”
承包费才几个钱?
领导:“江同志啊,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暂时没有承包的想法。”
江路:“我保证不开除任何一个员工。”
领导有一丝心动,可是钱还是太少了呀,他是要拿这笔钱去付另外两个车间的员工的工资的。
领导:“这不是开出不开除的问题,主要是,主要是我们真的没有这个政策。”
江路笑道:“那您向上头问问有没有这个政策。”
说着,江路拿起桌上的那一万块,塞进自己的手提包,笑吟吟地走了。
没办法的时候,有个人愿意承担一部分员工,上头的领导都要笑开花了。
一万块钱也是钱,好歹能给员工发点钱,稳一稳。
江路一点都不担心这事没后续。哪怕这个制皂车间才三十几人。
领导看着江路的背影,又回过头来看刚才放着钱的地方,欲言又止。
江路继续忙活自己的批发市场,准确地说开发自己的摊贩人脉。
另一边,周敏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把当初张老师的那些洗发露给卖完了。
江路拿着钱,找上了张老师。
张老师也从其他人的嘴里听说了一点江路的近况,有说江路发财了的,也有说江路变得势利了的。
不过张老师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最能听出的是:江路真的很忙。
所以她其实做好了江路把她拜托的那件事忘了的准备的,甚至觉得江路忘了也好,毕竟因为这件事,闹了不愉快。
所以张老师打开门,看到江路的时候,震惊都来不及收。
“张老师,我最近太忙了,前两天刚刚托人把你家的那些洗发露卖完了,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钱,你点一下。”
张老师“诶诶”地应着,当场数了起来,说:“没错。”然后塞进自己的口袋。
既然见面了,那总要聊几句的。
张老师:“我知道最近很多人说你的闲话,你别放在心上,日子是自己过的。”
江路知道张老师的好意,说:“放心吧,我知道的。”
工作不一样了,两人突然没话说了。
江路说:“我们也好久没好好聊聊了,就这个周末吧,带上你女儿,我们一起去吃饭。”
张老师本想拒绝,但是看着江路真诚的样子,又说:“好。”
简短的几句话之后,江路便回去了。
张老师是江路的人际关系里,少有的和她的生意无关的人,江路也是想着很久没好好陪斐斐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