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南就想这样什么也不管不顾地逃出李府,和林君玄一起。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为什么难受了第一个想到的会是林君玄。
他只是觉得林君玄怀里温暖,肩膀靠着可以缓解后背的疼痛,于是他就这样紧紧抱住林君玄的腰,不撒手。
可林君玄却在这时拽开他的手,想推开他。
气温于傍晚骤降,寒风试探着刮过竹林,先是一缕两缕,尔后“轰”地一声呼啸肆虐,摧枯拉朽。
林君玄说:“你冷静一点。”
……
李司南的抽泣声瞬间止住。
骨节泛白、死死箍住的手,在这一刻无力垂下。
成婚三年,林君玄拒绝了他无数次,好像没什么好意外的。
或许是哭着发泄够了,又或许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向一个替嫁过来的联姻对象求助,像什么话?又或许是林君玄的话起作用了,李司南真的冷静了下来,他后退了一步。
风差点吹飞斗篷,他无处安放的手又紧紧拢住斗篷。
“嗐,我就是说说。其实我就是来给你送这个的,你拿着。”
李司南想:自己现在是不是该生气?像以往的每一次被拒绝一样。
于是,李司南带着气,将竹筒重重塞进林君玄怀里。他原是想砸过去,但颤抖着的手好像使不出那么大力气。
“这灵植根系完整,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死……我东西还没收拾完,我先回去收拾了。”
说完,李司南就飞快跑开了。
风中传来细小的,脆弱又倔强的呜咽声,仿佛还飘来了眼泪咸湿的味道。
林君玄望着李司南的背影,心无端揪做了一团。
寒风逼仄着呼吸。
后来,他等了一.夜,李司南都没有再回来。
等他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李司南已经被关进了天泉殿祠堂。
*
这一次,仍旧是沈静禾开启传送阵,亲自送李司南去城外祠堂。
临走之前,沉默颓丧李司南突然开口:“木杉跟着我可以,但是我要墨雀和红鹦。”
沈静禾批准了,并在万泉山外增强了看守的兵力。万泉山瀑布叠泉也因此封.锁,不再对外开放。
回李府的时候,沈静禾没有使用传送阵,而是独自一人骑马回来。
辰时出发,申时末才归家。
雪落满头,沈静禾一身寒意,还咳了几声。侍女为她摘下遮风挡尘的面衣,一时间欲言又止。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她亲儿子李司辰已经在等他了。
“母亲。”
李司辰为她倒了杯温水润喉,沈静禾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她望着李司辰,忽然道:“来,娘亲抱抱。”
她满目慈爱,露出真心的笑容,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与疲惫。她抱着李司辰抱了许久。
从前,她都是一手揽一个。一晃,孩儿们都长这么高了。
或许,她真的做错了,一个本该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就不该给他任何希望。她应该尊重命运。
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抚养李司南的那四年。
李司辰并非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院子里,他心中藏了事。可他正欲开口。
沈静禾:“你也别想着探我的话。你兄长的事情,不是你能知道的。”
母子连心,亲生儿子一抬眼,沈静禾就知道他藏着什么心思。她松开李司辰,又恢复了往日的严正。
全李府上下都换了一批人,当年的事再没有任何人知道。
忽地,院外传来脚步声,是李长仁来了。
李司辰立马告辞。他垂眸,敛去眼中复杂的情绪,“母亲,父亲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你……”
向来谦恭孝顺的儿子如今这模样,明显是因为李司南的事情对李长仁有不满,两兄弟打小感情就好,说不定连自己也被记了一笔。
李司辰出门寻李司南,原是暗中进行,是夏条来告密,沈静禾才得知。
沈静禾无可奈何抬手,“罢了,去吧,但是万泉山你进不去的……除夕祭祖,或许能见到。”
“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