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室太小了,而且呈长方体狭窄状,路伽退无可退,只能紧紧靠着另一边的软垫,捏着衣服的下摆,看着画面一点点变得越来越血腥。
那个受伤青年在男人手里撑了五六分钟,满脸是血,看不清容貌。他受伤的右腿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断,整个人像是破布娃娃一样没了声息。
路伽用双手紧紧捂住嘴才没叫出来。
那个男人离开了,关上了舱室的门。
路伽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去看画面右上角的舱室编号,编号变了。
是按顺序变的。
“不……”
声音从喉间溢出,路伽几乎能想象到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画面变了,第三个舱室的门又开了。
这次进去的男人不是之前那个,没有之前那个那么高壮,只是正常人的身形,手里也没有拿任何武器。
路伽愣愣地看着,舱室里的人明显也看到了第一个人的惨状,现在看见人进来,也吓得不能动。
屏幕只有画面,没有声音,路伽不知道那个人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在笑。
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准确的说,还是舱室里的人一直在单方面地被打。
但是和之前那个人不同,这个人好像并没有那么利落,也没有那么粗暴。可路伽觉得他像是在逗弄猎物一样,每次青年要抓住某个机会时,就会掉入陷阱。
时间过去了十三分钟。
在即将到第十五分钟的时候,那个总是笑着的人,拧断了受罚者的脖子。
画面切断,右上角的舱室编号又变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客人说过会没事的,他答应过自己,等这次替罚结束,就会给自己一笔积分……
啊。
像是被人用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一遍,皮肤失去了阻隔的能力,冰凉刺骨的寒意轻而易举穿过了薄薄的一层皮,刺进了肉中的血管,又继续深入,直到找到骨髓。
路伽缓慢地眨动眼睛,他没有哭,却是笑了出来。
替罚是一个谎言。
他要被抛弃了。
路伽躬下身,靠着背后的软垫坐了下去,双手捧着脸,半捂半遮,止不住地笑。
他竟然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能够留在贵族身边,为自己多谋取一些什么。他竟然会贪恋最开始别人施舍的一点善意,把这当做救命稻草,却不知是自己上吊用的麻绳。
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忘记了他们的命如何轻贱,忘记了自己甚至没有身份卡,忘记了自己什么也不会,早就被抛弃过。
笑声慢慢小下来,路伽跌坐在地,看着屏幕里不断挣扎的参赛者,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
习惯绝望的处境比绝望本身还要糟糕。
直到第二个舱室的人死去,画面变成紧邻着他的那个舱室,路伽依旧坐在地上,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没关系,这样也没关系,至少赫铭还能拿到一点钱,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似乎是在劝慰自己。
受到惩罚的参赛者手脚并用地反抗着,那是一个眉目狭长,面容清冷的漂亮少年,看长相应该是东国人,年纪可能和赫铭差不多大,应该还不到二十岁。
执行惩罚的人比他高很多,不像之前那几个人直接就和受罚者厮打,而是兴奋的去撕弄他的衣服。
路伽下意识动了动手指。
少年很拼命地反抗,身上挂彩的地方不比之前的人少。他虽然体型上不如那人,但是很明显经历过多次实战,很有技巧,非常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只是这里空间太狭小,限制太多,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劣势。
明明长相上也没有什么相似,可看着他,路伽总是想起赫铭。
画面中的两人还在缠斗,路伽也看得揪心,一时间忘了关注时间的流逝。
少年每反扑一次,都会付出被击中的代价,衣服也被扯得七七八八,露出满是伤痕的精瘦躯体。
突然,画面中的红光毫无预兆地消失了,整个舱室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白色的软垫上到处是血迹,两个人身上的伤痕也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之下,比路伽想象得还要严重。
前来执行惩罚的人阴狠地盯着少年,却不再动手,几秒钟后,退出了房间。
………
什么?
路伽的双眼恢复神采,他急急忙忙站起来,活…下来了?他活下来了?他还活着?死亡不一定是结局?
只要能活着……活着才能拥有一切……
路伽正盯着屏幕,画面中的少年突然消失,舱室编号跳动,下一刻,他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路伽瞪大双眼,舱室门弹开,他猛地转过头,一名身材明显比他宽大许多的男子已经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