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是沉默,长久到我觉得压抑的沉默。调酒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吧台,木制长桌上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面对着坐着。达茜似乎没反应过来,勒斯却比她还要抢先一步从椅子上下来朝我走来。“你在说什么胡话。”他脸上带着愤怒、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雷迪亚死了?”
就在前两天,我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俩冷静下来,我是一个......私家侦探,有人委托我调查她的情况。
达茜在一边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在平复了心情后这才浑浑噩噩地将视线转过来,“所以雷迪亚之前说的是真的......"
她说过什么?我追问下去。
“够了,不好意思,侦探先生,”勒斯抢先一步拦住了我,他伸出手来将我和达茜之间隔开一个距离,“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不过...我们没什么能告诉你的,请你离开吧。”
他突然的戒备让我警觉,我左右张望着检查周围,并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不过他的话也侧面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雷迪亚确实有着某些不能言说的秘密。
我想帮她。我诚恳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视线与他交汇。她不应该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去......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勒斯没有说话,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过挡着我和达茜之间的手臂慢慢垂了下去,达茜在勒斯身后有些警惕地看着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酒吧的门被推开,陆陆续续走进来几个客人,调酒师从后门钻了回来,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开始招呼客人,看起来刚刚是跑出去抽了根烟。
眼看着酒吧的人多了起来,我知道没办法再继续问下去了,就算再问也不会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不过勒斯也没有赶我走的意思,转身拍了拍达茜的肩膀,两个人从吧台边起身,一齐朝着后方员工的休息室走去。我也从吧台上下来,找了一处偏僻安静的位置坐下。
这会酒吧里的人也多了起来,玻璃乐队的其他几名成员也陆陆续续的进了酒吧的休息室,达茜换了身衣服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和酒吧里几个常客打着招呼,视线却时不时扫到我这边来。过了一会,乐队的其他人也从休息室走了出来,今晚的表演活动也正式开始。
这场表演一直持续到凌晨。
酒吧的最后一位客人离去,我依旧坐在那个位置,杯中的酒和刚来时没有什么变化。
“真是个酒鬼,”调酒师嘟囔了一句,手里的抹布擦过吧台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他和身边正在收拾椅子的另一位保洁员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他就这么坐在这喝了一晚上。”
我看着手中不知道续了几次的酒杯,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似乎是因为身体原因,我很少会产生醉意,现在也只是感觉眼角有些涨意。
眼下终于等到了乐队成员们从休息室里走出来。见我还坐在角落,勒斯和达茜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最后还是勒斯对着调酒师和保洁员耳语了几句,随后调酒师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了什么东西,叮铃叮铃响得抛给他。
“记得把椅子收拾好。”调酒师这么嘱咐了一句,随后和保洁员扯着大衣走出了店门。
达茜来到我面前坐下,招呼着乐队其他几个人靠近。
吉他手哈利和鼓手埃布尔坐了下来,唯一一个没有靠近的是键盘手,他似乎对我们情况不感兴趣,朝着其他几个人摆摆手就离开了酒吧。
小小的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前端端正正地坐满了五个人,吉他手哈利坐在我对面,他是个金发卷发绿眼睛的年轻人,却非常有个性的留着一下巴卷曲的小胡子,一开口便是不那么标准的伦敦口音,“别自找麻烦,先生。”
我耸了耸肩,显然达茜和勒斯已经跟这两位说过了之前的事情,他们看我的眼神并不友善。
如果你们不想搭理我你们已经把我赶出去了不是吗。我揭开他们强装镇定背后的那层面纱,其实你们和我一样,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消息了。”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勒斯开口说道,“雷迪亚被人杀害了,在那个什么互助会。”
没错。我点点头。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皮革靠背上,手中的相片自然而然地摊在桌前,那是雷迪亚在一年前刚刚进入互助会时参加活动的照片
案发现场只有一个人,互助会的举办人钱德勒。
凶手是谁已经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你们却坐在这里,坐在我面前。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你们也对这件事有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