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长椅上缓了缓情绪,站起身时,已是笑意明媚,恣意潇洒的模样,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锭子放在桌上,手摇折扇脚步轻快的走出凉棚,风度翩翩的,人已经走出很远了,还朝后面摆摆手,朗声道:“若是先生的方法真能替我渡过今日大劫,免去血光之灾,本公子重重有赏。”
候在凉棚外负责跟踪监视安素晚的几路人马不约而同的抽了抽唇角,想着,这是谁家二世祖,冤大头,江湖术士的话也就能骗一骗老百姓,偏偏他还当真了,又是磕头又是给金子的,谁家摊上这么一个纨绔子弟,也真是家门不幸啊。
一边腹诽着,一边跟了上去。
凉棚中,江湖百晓生看着一袭青衣越走越远的背影,面上都是慈爱的神色,片刻后,收回视线,动手将铺了满桌子的占卜用具收回布袋子中。
有一黑衣劲装男子拦住江湖百晓生去路:“我家主子有请,还请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江湖百晓生正笑眯眯的摩擦金锭子,还放在嘴巴里用牙齿咬一口,眼睛放着光,喃喃道:“哎呀,赚了赚了,竟是真的。”
被几个黑衣人拦住去路后,慌忙将金锭子藏进宽大的道袍内,笑的一脸谄媚:“贵主人是谁?需要卜卦吗?我跟您说,那贵主人可是找对人了,小老儿人称金半仙,占卜看相最是灵验的,一看一个准。”
“别废话,赶紧走。”为首的黑衣人动手推搡一下,语气阴冷。
江湖百晓生被推的一个趔趄,边走边抱怨:“你这小生,无理的很,你好好说嘛,我跟你走就是了,得罪我可是得罪半个神仙,要遭报应的我跟你讲。。。”
安素晚在勾栏瓦市的尽头,漫不经心的回头,余光恰巧扫过被黑衣人推着走的白髯老者,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刚刚离开前,安素晚曾问他:“先生为何选在如此喧闹的勾栏瓦市拦住我?先生即知我身后跟着许多尾巴,就当知道,我离开后,定会有人盘问为难您。”
江湖百晓生手抚长髯,笑说:“不让他们带走我,怎能探出背后这双执棋的手呢,小丫头,老夫纵横江湖几十载,不是等闲之辈能为难的了的,莫要担心。”
安素晚握在袖中的手使劲攥了攥,在勾栏瓦市的尽头转了弯。
白日的八大街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那些穿着斑斓的透明薄纱的姑娘们白日都躲在彩楼中,不用出来揽客,身披彩纱的小倌伺候了一夜的客人,如今也在象姑馆休息。
夜间彩楼明亮、人声喧闹的八大街,如今几无人烟,白日看起来略显萧条。
跟长街那头的勾栏瓦市比起来,竟落寞许多。
安素晚脚步轻快,口中哼着小曲儿,轻摇折扇走到秋水馆前,仰头看看高大的彩楼,才迈开步子走进楼中。
白日里,只有龟奴忙着打扫,没人看到她进来。
安素晚清清喉咙,大喊一声:“有人没有,李妈妈,本公子又来啦。”
秋水馆的彩楼高大安静,她一嗓子喊出来,声音在楼里一圈一圈的盘桓,本公子又来啦。。。公子又来啦。。。子又来啦。。。又来啦。。。来啦。。。啦。。。
老鸨忙了一个晚上,刚刚入睡,吓的一个激灵,颇有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意味,直直坐了半日,才从惊梦中惊醒过来,身着大红肚兜,一边披上透明薄纱披风,一边往外走,口中大骂:“天杀的老猪狗,贼杀才,扰你老娘好梦,喊你个大粪你喊,你老娘是养和尚还是操道士了,老娘。。。”
看到手摇折扇、一派风流的青衣公子,骂声戛然而止,变脸一般飞速换上一张笑脸,一张老脸夹出许多褶子,让人怀疑这张脸再挤一挤,应该能夹死飞来飞去的蝇虫。
安素晚抬头看过去,那张不施粉黛的脸着实吓人了些,穿着透明薄纱,白花花的一团肉在大红肚兜下亮的晃人,因急着跑下楼梯,那些肉一颤一颤的,安素晚有些担忧的看着,总觉得这团肉快掉下来了。
“哎呦,小郎君,怎的青天白日的来了?快来人呐,给小郎君准备上好的酒菜。”老鸨子两步小跑,跑的直喘。
安素晚看着她直勾勾的抱上她胳膊,然后说两个字顿住喘一下,憋的直难受,很想替她快速说完这句话。
她呵呵笑了一声,很好的诠释了什么事皮笑肉不笑,然后抽出胳膊,问:“清风呢?叫他出来陪爷。”
老鸨子脸色有些尴尬,心中暗骂,这到手的银钱怎的就留不住呢。
脸上依然堆着笑意:“小郎君,是这么回事儿,有人呢,包了清风七日,如今才第二日,人还宿在清风房中,您看这。。。要不给您换个新鲜的尝尝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