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秦姑娘好大的架子!怕是不知歧州都听谁的话了?”他色眯眯地盯着秦悦,“你那当官的爹可比不上我这身份。”
不过就高一级,竟能嚣张成这样。秦悦笑了笑,道:“对不住大人,只是我问诊向来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
“丑拒。”
一片寂静。
秦悦补充道:“我观裴大人眉如枯草,鼻若枯枝,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丑之人。”
她抬手遮了遮眼:“大人请回吧,再看下去我要吐了。”
萧萧附和:“我也想吐。”
“你们!”裴宪怒目横眉,对护卫道:“把她们俩都带走!”
眼看十余名护卫围上前,王庆赶忙跪下求情:“裴大人,万万不可啊!”
那歪坐在地上的女郎也爬上前抱住他的腿,“裴大人!求您饶过两位姑娘吧,今日我陪您喝酒。”
裴宪一脚将她踹开,“你这破烂货色老子都玩腻了!”他狠狠瞪向秦悦,“把她们带回府里!”
秦悦袖中已经攥住毒粉,见人靠近,她刚抬起手却被萧萧压下。
她凑在她耳边:“帮我这个忙,事成带你去找金岭花。”
萧萧牵住她的手,对裴宪道:“既要我们陪你寻欢作乐,我们去就是了,何必动粗?”
裴宪怀疑地看她:“怎么?你又愿意了?”
萧萧殷红的嘴唇弯起弧度,“听闻裴大人喜欢赏舞,不知若跳的合意大人能赏多少银两?”
裴宪冷笑:“我还当你有多清高,原来给钱就听话。”
他摆了摆手,两人被围在护卫中间带去官宅。秦悦走在萧萧身边,小声问:“你说的帮忙不会就是陪他吧?”
“不然?”萧萧笑得鬼魅,“放心,不会让你出卖.身子。”
秦悦:“……那我要做什么???”
临进门前,萧萧塞给她一粒丸子:“你陪酒,我作舞。这毒遇水即化,你找准时机投毒。”
好家伙,她还真是说干就干啊。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入宅,或许也只有裴宪胆子敢这么大了。
奈何歧州是个小地方,尽管传出风声,碍于他的背景也不敢掺和。
厚重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自由。
裴宪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来回游移,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与欲望。
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摆上酒席,自己则大剌剌地坐在主位上。
“来,陪我喝几杯。”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萧萧站在厅中,微微欠身,“大人不如先看我这支舞?”
裴宪哈哈大笑:“你倒是爱财如命,跳吧,脱一件衣服我多赏十两银子!”
他屏退亲卫和下人,眼神直勾勾盯向秦悦,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秦悦莞尔,眼底那股嫌弃倒是毫不掩饰。
她顺从地坐下,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裴宪盯着她满脸淫.笑,“你这幅烈女的模样,反而更让我有征服感。”
秦悦动作优雅从容,对他的猥琐目光视而不见。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探住袖中那枚毒丸。
萧萧褪去墨绿色外袍,露出下面一层螺青轻衣,随即舒展身姿翩然起舞,眼神时而妩媚,时而冷冽,似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裴宪的注意力果然被她吸引过去。
秦悦手中酒杯微微倾斜,毒丸悄然落入杯中。
她执起酒杯:“裴大人,请。”
下毒一事的确有些风险,知道他们进入裴宅的人不少,若裴宪身死家中难免不会查到她头上。完成这件事后需立刻找到金岭花离开歧州。
裴宪视线里出现一双白皙稚嫩的手,他毫不客气地摸了上去,被秦悦躲过。
他被萧萧哄的上头,也没生气,笑眯眯道:“秦姑娘今天可是当众辱骂过我,按理得自罚一杯。”
秦悦端起另一杯,正要仰头服下,却被裴宪先一步抓住手腕。
他将头缓缓靠近,神态淫.色之极,似是想嗅一嗅她手指的味道。
轰隆一声,门被推开,裴宅护卫满脸是血地滚了进来,“大人,不好了!”
裴宪立即放开她,朝护卫喝道:“耳聋了?我不是说了不许外人打扰吗?!”
护卫艰难喊道:“好像是暗阁的人!他们──”
他们怎样了还没说完,便被一剑穿心倒在地上。
萧萧眼疾手快在同一时刻拉过秦悦,与她一同躲在云山叠翠屏后方。
“大胆!是谁在此造次!”
裴宪拍案而起,也顾不得这俩躲藏的姑娘,起身便朝门外望去。
一阵巨响,正堂那扇雕花红木门便轰然倒下,尘烟滚滚之中一个黑袍男人走了进来。
隔着屏风,看不清那人是谁。
“你、你是何人!”裴宪指着他鼻子大喊,被吓得不轻。
那人语调上扬,愉悦中浸染了些疯狂,“裴大人,别来无恙。”
及其熟悉的嗓音,秦悦微微睁大了眼。
“你……”裴宪手指颤抖起来,似是被他这副笑里藏刀的模样震慑,“贵客似乎有点眼熟。”
那人也不隐瞒,“谢隅。裴大人听说过么?”
裴宪只愣了一瞬,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王爷大驾!下官、下官……”
后面的话他也不知怎么接,只感觉自己快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京都赫赫有名的摄政王竟然会来歧州这么个小地方。
一纸状书丢在他面前,密密麻麻写满了他这几年犯下的罪行。
谢隅蹲下身,粗暴地拉起他头发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裴大人,你的妻儿都在本王手里,该怎么做,相信你心里有数。”
裴宪老脸煞白,全身上下的血气都被谢隅这骇人的模样抽离,“王爷饶命!我、我这就按!”
他浑身抖的连支撑都难,却只能强撑着咬破手指在纸上画押。
见他认罪,谢隅笑了一声,将状书放进袖中,又掏出一个沾满鲜血的碧色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是……我儿的玉佩……”裴宪眼睛瞪的极大,他死死抓住谢隅前襟,“你把我儿子怎样了?!”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谢隅将玉佩随手丢在地上,解开他抓自己的手,笑道:“你觉得呢?”
裴宪彻底崩溃了。
他全身佝偻起来,“你不是说认罪就放过他们吗!谢隅!你卑鄙无耻!”
被人骂了谢隅也不恼怒,反而阴森森地笑。
秦悦发现他现在状态很不对,以前不是没见过他折磨人,但像现在这样还是第一次。
──近乎癫狂的模样。
“我放过他们?”谢隅掸了掸袖上的灰,“二叔,你当初带人屠我满门时,怎么不谈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