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阳看着郝澍,开玩笑似的,一字一句地说:“我觉得我和楚明远更配。”
“真…真的吗?”郝澍的声音又了颤音。
陈满意仿佛听见郝澍心碎的声音。
“假的。”云雪阳做了个鬼脸。
让人开心的是,自那以后,郝澍再也没怎么提他的MY组合了。
陈满意和宴听棠在寒假想一起玩,研究了半天发现——云州压根没什么好玩的。
最后,两个人在市图书馆自习。
市图书馆的天台上,陈满意眺望远方。
棠棠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片溃败的大楼,这里是老城区。
冬天,树枝都没有绿意,光秃秃的。
陈满意拿起笔和速写本,勾勒出远景的轮廓线条。
宴听棠绕着天台走了一圈,回到陈满意身边的时候,她已经画完了线稿。
“哇塞。”宴听棠没忍住,倒不是因为陈满意的画技多么高超。
而是因为在这个严冬,面对着萧条的大街,衰败的枯木,陈满意的笔下却画出了灿烂的春天。
“真美。”宴听棠鼓掌。
如梦初醒的陈满意从无我之境中回神:“谢谢你,棠棠。”
“画画这么厉害,想过艺考吗?”宴听棠询问。
“想过,但是不行。”
“为什么?”
“艺考需要钱,倒不是我家没钱,而是父母不喜欢我画画。”
“啊?怎么会?你的画好漂亮,虽然没有上色,但是能看出来好有灵气啊。”
“我似乎没和你说过我的家庭?”
“你愿意说的话,我随时愿意听。你如果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问你。”
“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我的童年?我的父母?我的…家庭。”陈满意叹气,那就从为什么不艺考说起。
初中的陈满意就开始画画,作为美术课代表,她和美术老师经常接触。
美术老师很喜欢这个女孩子,愿意把一套价值不菲的工具借给她使用。
国家级的美术比赛——圣维克多山全国大赛开赛了。陈满意画了一幅画,忐忑地询问美术老师是否需要修改。
美术老师摇头,微笑:“Perfect!”
原封不动地交稿后,陈满意的作品在青少年组(18岁以下)拿下了省一等奖。
她美滋滋地拿着扫描的作品递给了父母,期待着他们夸她一句。
少女英才,毕加索转世,灵气、才华与美貌兼具的15岁小画家。
陈母撕掉了她的画,冷冷地说:“你如果再画这种扭曲的东西,我就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陈满意跪在地上,弯腰一张一张把碎片捡起来,试图拼凑会原本的模样。
画可以拼好,她的生命可以吗?
她觉得自己在碎裂,就像一个被摔在地上的瓷娃娃。
她突然怀念那个从她床上消失的小白熊。
好想抱抱那只熊呀,感受一下它的柔软。
可是她现在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彻骨的寒冷把她拉回现实。
脸上一凉,是眼泪吗?
陈满意有些诧异,我还会哭呀。
阴影笼罩了她,她抬头仰视着母亲,陈母低头,脸上的表情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阴天。
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哭?我最讨厌我的孩子哭了。”母亲的脸开始扭曲,像抽象艺术画,看不清五官。
陈满意急忙擦掉脸上的眼泪,瑟缩:“我没哭。”
从小到大,陈满意挨揍之后如果哭的话,她会被打得更惨,所以陈满意从小就在努力控制着眼泪。
“跪着像什么话!成何体统!我生的孩子是要成为人上人的!”她拽起陈满意,指甲深深地掐在陈满意的肉里,留下五个指印。
陈满意痛得失声,但是依然紧紧攥着她那幅画的碎片。
虽然是扫描版,但是也是她的心血。
她的每一幅画都是她的孩子,血肉一般的关系,连接她与它们的是画笔。
陈母甩了她一耳光,“还不赶紧清理一下地上的垃圾。”
陈满意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她颤抖着取回来扫把和畚斗,陈母还是不满意,她一步步逼近陈满意。
陈满意一步步后退,就这样退到了墙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