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意在企鹅给楚明远留言,就像一封封石沉大海的信。
她给楚明远的手机号码打过无数个电话,一开始是无人接听,再然后就是机械音提示这是空号。
她着魔一般反复拨打这个电话,期望着电话那端能够出现他的声音。
她开始自我欺骗,或许是有什么其他重要的迫切的事情绊住了他的脚步。
不然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云一的一切都对他不重要了吗?
陈满意觉得自己是他留在云一的遗物,他带走了他所有的东西,却唯独落下了她。
她知道这个想法对自己是一种物化,她的姐姐是女权主义者,给她科普过上野千鹤子以及诸多女性主义作家的思想。
女性的价值,从来不是在被男人挑选中从而下定义的,而是由女性本人自我创造的。
一个女人,如果在精神上不能自我满足,执着于被爱,依赖男人。那无论她的能力多么出众,都将深陷于困境之中。
陈满意痛苦万分,喊口号谁不会啊?
她当然可以在人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学习上课睡觉。
她当然可以毫不费力地对着天空中大喊:“每个独立女性都该为自己而活!”
但是每天晚上,她都躲在被窝里抱头痛哭。她一边哭一边说:“独立女性是为自己而活的,我不是独立女性,我为你而活。”
去年有一部电影叫做《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岳云鹏追着车大喊:“燕子,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宴听棠一度认为,如果陈满意看见楚明远坐车离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追车:“学长!你带我走吧!学长!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学长!再见的时候你要幸福!好不好?”
陈满意没有反驳,楚明远的不告而别一定程度上挽救了她的尊严。
她第一次看《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这个片段的时候,被逗笑了。
后来她又看了一遍这部被文青喷到体无完肤的低分电影,她看哭了。
电影矫情,但是她能共情里面的点滴。
包括猪头追燕子那一段。
至少猪头还能追车对吧?而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过马路分开那一次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满意每天的眼泪流得少了。
与此同时,她的饭量却在与日俱增,她觉得自己的胃很空,就像她的那颗心脏。
她依靠食欲带来的饱腹感来代替心灵上的空虚。
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如期而至。
因为沈怡婵的举报,现在云一每个期末考考场都配备更先进的全新仪器设备。
考生陆续进场,仪器滴滴作响。
她收起临时抱佛脚专用的速记本,深呼吸,进到年段随机分配的考场里。
考试铃响起。
靠窗单人桌旁的陈满意认真地答题。
也只有考试的时候,她心无旁骛,不在思念他。
这场考的是语文,陈满意准备写作文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窗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
陈满意顿住了手中的笔。
下一秒,在老师的呼喊声中,她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另一边,云雪阳被强制押进鸿儒书院的第一天,她就被吓破了胆直接认怂了。
因为书院里每一个学生都被剃了寸头。
不论男女。
这已经不算学生了,这叫关押人员。
“云小姐是自己坐过来理发,还是要我们请?”工作人员皮笑肉不笑。
云雪阳雄赳赳的气势就像冰淇淋离开了冰柜,水灵灵地化掉了。
“你们既然知道我是云雪阳,那你们也一定知道我爸——”云雪阳低声恳求,她服软很快,识时务者为俊杰。
“就是你爸把你送过来的。”
“能不能不要剪头发,求你们了。”云雪阳舍不得她海草般茂盛的长发。
“规矩就是规矩,你如果再不配合,就给你剃光头。”工作人员用生锈的剪刀敲打着边缘碎裂的镜子。
“我配合。”云雪阳哽咽地说,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今天的语文考卷格外简单,或许是她沈怡婵基本功扎实,又是文科生,写语文卷子有一种天然优势。
她抬头看了一眼大钟,她提早18分钟就完成了所有题目。
她检查完答题卡,开始开小差:今年文科保送名额资格不知道有几个。她的申请递交了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批准。
这个保送名额只是校内名额,是一个意向名额,并不是拿到了就能铁定上好大学,还需要意向大学愿意收你。
但是因为可以不用过高考这个千军万马的独木桥,很多求稳的好学生还是会尽量争取。
沈怡婵祈祷,希望自己能够拿下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