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

余安反手将窗户推开，就那样顶着寒风抽了一支烟。

朱颜：“差不多了吧？”

余安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一直翻弄着余温的手机。

朱颜便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了。

余安在这时开口：“她在看心理医生？”

朱颜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余温和心理医生的消息记录。

但她还是没有直接承认。

余安放下手机，又抽出了一支烟放入口中，另一只手则打开了朱颜刚刚关上的窗户。

夜风再次吹起了窗帘和余安的头发。

“窗户这么开着，”朱颜说：“你也会冷的。”

可能是因为有风，余安的声音听起来很空很冷：“别多管闲事。”

说罢，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环顾一周房间，咬着烟离开了窗边。

余安翻遍了套房里的每一个抽屉，最后在电视柜下找到了一支圆珠笔。

余安将笔按开，看了看锋利的笔尖，随后便一直将笔拿在手里有节律地按着，“咔吧咔吧”的声音不断响起。

朱颜从她的助理包里翻出来一沓便签纸：“要纸吗？”

一个人的眼神可以透露出很多东西，然而靠在墙上的余安眼里只有纯粹的冰冷与漠视，不论她看到的是什么。

这样的眼神，落到某个人身上的时候，会和唇下那颗红痣一起，让人联想到南极的“血冰川”，看久了，就会感觉被那道深红色的深渊吞噬，无法挣扎。

余安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的朱颜，像是在记住她的面部特征，又像只是纯粹的锁定。

在她面前，穿着毛茸茸的白色睡衣，长相可可爱爱，声音也甜美温柔的朱颜就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笔不止能用来写字啊。”余安拿下唇间燃到一半的烟卷，轻飘飘地说。

她手中按笔的动作，也随着她说的话而停止，子弹头的笔尖最终暴露在外。

空气中似乎隐藏了一只被吹到极致的气球，刚刚好贴在笔尖前方。

但在下一秒，余安重新按动笔尖，那只气球也像被松开了进气口，眨眼间瘪了下去：“余欢很喜欢你。”

朱颜：“我也很喜欢她。”

“你喜欢听话懂事的小孩？”余安歪了歪头：“她是装的。”

朱颜直视着她：“我喜欢不懂事的小孩。”

余安移开了目光，接过了朱颜手中的便签纸，回了房间。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进来。”

……

余温看着床头柜。

一支圆珠笔穿过一张写了字的便签纸，垂直插入了红木桌面。

便签纸上写着：

心理治疗？没用的，身上背着一条命的人不是我，是你。

让他把你的记忆恢复了。

余温伸出手，拔下了那支笔，拿起了便签纸旁边的烟盒，拍了照之后发给陆行止。

——余温：在剧组吸烟喝酒的都是她，对吧？

陆行止看着这句话，立刻想起了跟着程絮到机场接人的那一幕。

如果在一开始，他就多问两句……

——余温：我想再要一个手机。

——陆行止：要手机做什么？

——余温：给她用。

——余温：以免她再破坏别人财产。

接下来要拍的这几场戏是欧阳和曾问渠的路戏，余温中间就又有了空闲。

她趁这个时间去拍了代言。

用国内明星代言的意大利顶奢品牌只有两个，另一个品牌的代言人还在续约，她接的这个叫朵娅，上一个代言人……刚塌房。

其实不是个例，朵娅的每一任代言人都不是和平解约，除了塌房就是违法，说起来还挺不吉利的。

许栩说没办法，近两年能接的顶奢就这一个合适，反正只签一年，图个知名度，以及给余温抬咖。

陆行止也是这么想的。

除此之外，他还要求等到《残茬》播出后再官宣，希望能减少一些舆论上的风波。

朵娅官方很配合地同意了。

这样的约定自然是不会写到协议上的，余温和陆行止也都没想到，朵娅会出尔反尔。

最后一个休息日的上午，名字再一次悄无声息爬上热搜榜的时候，原计划睡到日上三竿的余温蹭地一下爬了起来，被某种第六感激得神智清醒。

打开手机，果不其然，陆行止已经给她打了五个电话。

余温回过电话后，点开了微博。

【朵娅！余温？两个我从没想过的对象结合在了一起。】

【又一个资本咖？】

【就一部作品，还演得稀烂，上来就接朵娅，说没金主谁信啊？】

【众所周知，代言资源和剧本资源是两码事。】

【终于理解当初首富找了奶茶妹为什么引起那么大的轰动了。】

【人家奶茶妹也是有真本事的好不好，这个……】

【要当流量就别标榜自己是演员了，真的。】

【什么流量，流量好歹能歌善舞，靠营销顶多算是个网红。】

【楼上，能歌善舞的那叫爱豆。】

【京影的名声都快让她败光了。】

【她有商业价值吗？有钱也别硬捧啊。】

【不得不说有些人真的会营销，这还不到一个月，绯闻加上代言，硬生生让一个无名路人有了知名度。】

【真的假的，朵娅不会发错了吧？】

【签一个塌一个，朵娅是有什么debuff吗？】

【这人谁啊，听都没听过。】

【李宏导演选角能不能关注一下艺人德行啊？】

【就这也配演听障人群的电影？听障人群同意吗？】

【好像她演的角色也下过海。】

【本色出演了属于是。】

【别啊，能不能把她换了，万一她出了事，欧阳的电影也得跟着下架。】

【谁跟她合作谁倒八辈子血霉。】

【娱乐圈是不是但凡漂亮点的女明星都要找金主啊？】

这些其实已经算和平，还有更多难听的以及意淫她身材的，纯属造谣的，比如说她在这个剧组里从下陪睡到上的，说她曾经在《后调》就半夜敲过李宏的门但李宏没给开的，假到余温觉得好笑。

总之，是比《后调》时期，绯闻时期被黑得更惨的。

——陆行止：别看评论了，开门。

余温放下手机，起床开门。

陆行止一进来就道：“打听到了，有个顶流私下联系了朵娅，朵娅就想换人了，提前官宣也是故意的。”

他脸上还带着胡茬，头发也有些乱，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波搅得连形象都顾不上打理了。

这种事谁都想不到一个顶奢的品牌也能做得出来。

“陆哥。”余温躺在沙发上语气不明地叫他，声音低低的，像是很茫然，很无助，很委屈的样子。

陆行止看她这样，放软了语气：“别担心，网上评论也别看了，我会……”

“我粉丝涨了好多。”

陆行止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见余温眼睛微微发光地看着手机：“五十万了诶。”

“这五十万里，黑粉要占四十九。”陆行止冷酷无情地抽出她的手机扔到一旁，说出了解决方案：“和朵娅商量过了，你不做品牌代言人了，改成品牌挚友，以后出什么事都互不牵扯，官宣文案就说是他们工作人员发错了，违约金朵娅付。”

“这么好说话？”

陆行止心道，好歹余温后面还站着一个程絮，他们要是不好说话，一二线城市的总共十家店面恐怕就要从高端商场离开了。

“这件事他们本就是过错方，你也别太在意，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余温：“别了，有多大的咖接多大的代言吧。”

虽然被黑也会火，但她的梦想还是洗白不动摇。

陆行止直言：“以你的咖，最多也就接个小牌国货。”

“那就接国货啊。”

陆行止看她：“你确定？”

余温问：“为什么不确定？”

陆行止直言：“我以为你看不上国货。”

余温拿起来旁边的镜子照了照：“是国货看不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