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即便是撒旦也想知道:阿斯蒙蒂斯到底说了什么??莫里亚蒂怎么会这么想??
时间倒回五分钟前。
伦敦,布鲁姆斯伯里区,贝德福德广场6号。
当莫里亚蒂打发走对他大发雷霆、但最终仍屈服于胁迫的新合作者时,阿斯蒙蒂斯才懒洋洋地躺卧在一团深浅交加的紫雾中,飘入莫里亚蒂的书房。
“关于不敲门就不请而入,我是怎么说的,莫兰?——哦!阿斯蒙蒂斯阁下!”莫里亚蒂惊喜地站起身迎接,仿佛前一句话真是说给莫兰听的,“我以为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是什么让我有这个荣幸,获得您的拜访?”
阿斯蒙蒂斯就喜欢跟聪明人对话,因为这种人总爱把话说得暧昧不清,祂恰好可以装聋作哑:“陛下见了你的言行,因此委以期待。我替陛下送来这本日记,它可以令你与另一个存在对话。”
话说到这里,莫里亚蒂最多就是头脑风暴一下“难道这本子可以直接联系地狱的哪位大恶魔,给我提供助力?”,但紧跟着阿斯蒙蒂斯又补充:“这个存在对于陛下来说十分重要。”
“就在几天前,对方与愤怒之原罪发生冲突,萨麦尔痛下杀手,陛下却久违地亲自出手,替他化解了攻击。”
撒旦亲自站台,为了这个存在不给七宗罪的面子,这是什么含金量,你懂吧?
莫里亚蒂接收到阿斯蒙蒂斯意味深长的眼神,脸上的笑意不变,心里却又往深里想了点:七宗罪是什么地位?魔王之下第一人(虽然这样的‘人’有七个)。能让撒旦站出来下七宗罪的面子,这个所谓的“存在”,莫非……
反正不是情人就是儿子。家族企业的老弊端了,懂的都懂。
现在的问题是,是情人还是儿子?
莫里亚蒂思考了一下,觉得更像后者。
撒旦没事干把自己情人的联系方式巴巴地送给别人干嘛?又不是什么绿帽爱好者!
儿子嘛,多锻炼,多见见世面,很正常。
莫里亚蒂心下了然,向阿斯蒙蒂斯回以同样意味深长的眼神。将大恶魔送走后,又轻敲着桌面,琢磨了一会这本日记能在他接下来的计划里发挥什么作用,才抱着“总之先提前打好关系”的念头,提笔在日记上写下礼貌又不失盘算的问候(他没能看到之前的对话,撒旦已经对日记本做过处理,阅读者仅能看到属于自己的‘聊天记录’):
【幸会,魔王之子。】
莫里亚蒂想的是:点明自己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替自己在这场实际不占优势的对话中,创造一个相对较高的对话地位。
其次,对方明明身为魔王之子,萨麦尔却能痛下杀手,这说明什么?说明七宗罪根本不给这个魔王之子面子嘛。
在这种时候,他表现得尊重对方的身份,给予足够的情绪价值,一是拉近了和魔王之子的关系,有需要的时候对方肯定会更加上心;二是隐晦地站队,未来指不定还能借对方搅一搅地狱的浑水。
至于魔王之子究竟什么资质?值不值得投资?莫里亚蒂不在乎。
他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觉得有意思的事。风险、生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还有什么能比以人类之身,踏足神明的地盘,将天堂地狱搅得天翻地覆更惊险刺激的?盲选棋子对于莫里亚蒂来说,不过是增添几分游戏中的乐趣。
而隔着6000余年的光阴,利奥兰在想什么?
利奥兰看向加百列,发出困惑的询问:“你是不是送错日记本了?为什么对面的人唤我恶魔之子?”
加百列抓重点的能力一向感人,他大怒:“什么恶魔之子!?天使都是上帝之子!对面的贤者怎么回事?难道已经老年痴呆了?”
撒旦发出恼火的声音,但依旧阻拦不住上帝面色平淡地提高圣光亮度,藏在光团后发笑。
利奥兰倒是被说服了,肃然起敬:“我懂了。”
“?”亚兹拉斐尔没忍住问出撒旦的心声,“你……懂什么了?”
利奥兰郑重:“这是主对我的考验。”
“难道因为贤者年事已高,思想混沌,就能将他过去的智慧与功绩抹消,不予以尊重吗?”
“难道后人就不能从贤者看似混乱的话语中,攫取到那智慧未泯的吉光片羽吗?”
隔着水镜,撒旦:“……”
撒旦:“有这心态,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上帝发出赞同的咕哝声。
水镜里,利奥兰已经重新振奋好心情,摊开笔记认真回复:
【幸会,贤者。愿我能在接下来与您同行的日子里,领悟您的智慧,有所裨益。我是否能称您为老师?】
伦敦,莫里亚蒂:“?”
这恶魔之子,看着还蛮谦逊的?倒不像是会轻易和七宗罪起争执的样子。
但转念一想,莫里亚蒂又觉得这样才合乎情理:地狱是人间道德的反面。谦逊、尊重在地狱不是美德,而是原罪。
霸凌者不会因为受害者的忍让而停止挥拳,只有更大的拳头才能为对方在地狱打下一片疆土。或许,撒旦就是为了这点,才让阿斯蒙蒂斯将日记本交给他?
引导一个不那么明智的地狱未来君主?嗯……虽然和他料想的不同,但现况显然对他更加有利。莫里亚蒂十分满意地写下回复:【愿我们互相成就。】
一段美好的师生佳话,就在完全的鸡同鸭讲下正式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