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睡哪儿?”
李昭澜若无其事:“自然是床。”
邓夷宁懒得理他,将被褥随意理了理,然后大大方方盘膝坐在床榻一角,神色自若地看着他:“那来吧。”
李昭澜一怔,眸光微微闪烁,似是没料到邓夷宁如此坦然自若,反倒叫他一时间有些无措。
床榻不大,邓夷宁身子不算瘦小,再加上人高马大的李昭澜,躺在一起定是有些拥挤,想必定是有肌肤相接。
“怎么?”她斜睨了李昭澜一眼,唇角勾起,带着懒洋洋的挑衅,“殿下莫不是害羞了?”
李昭澜咳了一声,耳根悄悄泛起粉红,偏偏面上还要强撑着镇定。他负手而立,目光扫了床榻一眼,语气别扭:“本殿为何害羞?你我本是夫妻,睡在一起天经地义,何来害羞一言?只不过——”他话音顿了顿,像是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只不过,上次共眠是因邓夷宁误食媚酒,自己被邓夷宁拉着走不掉,这才与她睡了一夜。而如今不同,邓夷宁好端端坐在面前,眼眸清亮,气息温热,叫人心头莫名悸动。哪怕两人已是夫妻,李昭澜仍觉得自己心跳比成婚那日还要快。
邓夷宁见他一副吞吞吐吐得模样反倒笑了,拍拍身侧的位置:“夫君,别害羞,来吧。”
李昭澜:“……”
刚在心头泛起一点甜蜜的滋味,就被她这句话破了功。
李昭澜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答:“睡你的。”
邓夷宁本觉得不累,可一躺下就被瞌睡虫侵袭了脑子,只是片刻便睡死过去,也不知道李昭澜有没有睡在床上,反正次日醒来时房内只有她一人,枕边放着一套新衣裳。
邓夷宁伸手摸了摸料子,拎起来瞧着样式,心道他竟然如此懂得女子的服饰。收拾好一切后就在小院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书房寻得李昭澜。
周肃之先看见了她:“王妃。”
“聊什么呢?”邓夷宁一脚垮了进去。
李昭澜没回答,反倒是眯着眼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落在腰间微束的罗裙上停留片刻,才慢悠悠地道:“眼光不错,这衣裳果然衬得将军好看几分。”
周肃之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如何?本公子的眼光还能入殿下的法眼?”
邓夷宁微微一愣,似是反应过来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垂眸拎了拎衣摆:“不是殿下买的?我还以为是殿……”
周肃之折扇轻巧掌心,笑道:“如何?本公子的眼光可还让王妃满意?李昭澜这小子眼光不行,自己都捯饬不出个名头,哪会懂得女子之物。”
“还行。”邓夷宁朗声道,“走吧,不是还得寻寇瑶吗?别耽误了正事。”
两人起身跟在邓夷宁身后,简单小厨备好的吃食已摆好,三人简单垫了垫肚子正欲动身出门,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魏越匆匆奔进屋内,面露难色。
“殿下,不好了,门外陆英求见。”
李昭澜与邓夷宁对视一眼,问道:“他一人?”
“带了不少人。”魏越摇头,压低声音,“说是非要见到剑侠不可,否则绝不离开。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动静闹得不小。”
邓夷宁皱着眉:“这是想逼我们现身?”
周肃之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随即开口:“不急,待本公子先去探一探,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你们且先稳着。”
李昭澜点点头。
周肃之示意魏越跟着自己,推门就见陆英一袭红衣伫立着,穿的像是今日有婚事一般,身后跟着数名仆从,模样颇为嚣张。
周肃之笑着迎了上去,站在台阶上道:“陆公子,今日这般兴师动众来我周某府上,可是有何要紧之事?”
陆英低头一笑,声音不大:“在下眼拙,往日竟未能看出周公子与皇子有这般亲近关系。今日陆某并非有要紧之事,只是想见一见皇子真容罢了,还请周公子行个方便?”
周肃之神色不变,只是笑着回道:“皇子真容岂是你等可见?公子还请回吧。”
陆英眉梢一挑,目光在他身上绕了片刻,忽而轻笑一声,步步逼近台阶:“周公子好大的口气,这若陆某没记错,周老爷前些日子似是在生意上有些……”他话没说明,可周肃之听懂了。
魏越立在他身侧,手已悄然搭上腰间佩刀。
周肃之神色淡定,笑意冷冷:“陆公子何必咄咄逼人,我既搭上了皇子,又何须在意家中生意坎坷?倒是陆公子,从今日起见到我,怕是要绕道而行了。”
陆英眼睛抽搐了几下,忽而笑出声,作势后腿半步,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似有似无地放缓了语气:“既然如此,陆某只能在此长跪不起,只为见上皇子一面,只是不知周围百姓瞧见陆家大少爷对你如此行径,会怎么非议你周家?”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不下。
正当周肃之权衡着要不要硬顶下去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懒洋洋却又透着压迫力的声音——
“是何人要见本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