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沙澄,003猛然啊了一声,急得原地跳脚:“他被这里的人抓走了,说要关到地窖里让他一辈子出不来,老死在里面!”
玄烨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谁敢在天子脚下囚禁谋害朝廷命官?
梁九功身上虽然凉飕飕的,心中燃起的火焰却不比面前熊熊大火低半分,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今日谋害朝廷命官,明日岂不是就能踏入乾清宫,对皇上执剑相向?
“奴才这就派人去搜寻地窖!”
“噶布喇,你派人去顺天府,带兵前来,将此处庄子严格控制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玄烨喊住梁九功,看着他湿掉的衣服,吩咐道:“你且带着这两人去换身干爽的衣服,若是因为风寒丧了命,朕救不回来你。”
“是。”梁九功左手抱起003,右手拉起004的胳膊,往人少处去。
彼时火渐消,只剩下星点残火。
看着四周的残垣断壁,玄烨心里沉甸甸的,噶布喇上前回禀:“皇上,除了十三人烧伤,这位姑娘和那妇人怀中婴儿,无人死亡。”
这滔天大火中,这点死伤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
火灭了,人心也安定下来,哭过之后理智回来,瞧出帮忙救火的是位难得一见的贵人,庄子管家颤悠悠上前,见侍卫拦住他,招手高声喊道:“公子,公子——”
玄烨抬手,示意人放进来回话。
大段的感激之词不必多言,玄烨问这庄子主人是谁,为何起了大火。
管家头发花白,眼睛哭的红肿无法睁开,模样看着可怜至极:“公子,这儿是沈禄,沈老爷的宅邸。”
“今儿早上沈老爷突发恶疾,病逝了,最先着火的地方是沈老爷的灵堂,可能是因为风吹倒了蜡烛,蜡烛烧了纸钱……”
玄烨抬手示意他闭嘴,这种推测的言论,没有听得必要。
“哎,我们老爷惨啊,家大业大,却还没享受多久就糟了这劫难——”老管家哽咽哭着,不停用袖子擦着眼泪,本就不能见人的脸此时更是擦得脏乱无法识别面容。
噶布喇带着顺天府的人匆忙赶到。
“臣乌雅钧远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乌雅钧远拂袖跪地,叩见皇上,紧接着就听见旁边有人扑通跪地,顺着他的话高喊“皇上万岁”。
“草、草民见过皇上。”那老管家颤抖的模样仿佛遇见了天神下凡,紧张的满头是汗。
“哼,装什么装!”梁九功牵着003从后方过来,他换了一套脏兮兮不算干净的内衣,外面还披着玄烨给他裹的披风。
003哒哒两步跑过来,冲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将人踹了个人仰马翻。
那老管家心知自己招惹错了人,不敢多言,只可怜兮兮地蜷缩到了一旁。
003越看越是火大,左瞧右看,搬起一旁的石头往他身上砸去。
梁九功觑了眼发怒的皇上,赶忙将003拦下,小声劝诫:“这怎么着也是一位老人,要尊重老……”
“我尊重他奶奶个腿儿,就是他想饿死沙澄叔叔!”003在梁九功怀里扑腾着,愣是将石头扔了出来。
一个惯性用力加石头本身重力,老管家额头被砸了个血流如注。
“皇上大老爷,小公子砸草民,砸的对,草民该砸。”灰尘就着血液结成块,他匍匐在地,哭着重复“草民该砸”。
004蹭蹭两步上前,捡起那块沾了血的石头再度砸向老头:“既然是你自己的要求,那我就成全你。”
砰砰两下,那老管家倒了地,瞧着就进气多出去少了。
“004。”玄烨警告,让人将他和老头分离开来,“乌雅钧远,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后他拎着003,瞪了眼004,将人带去了和顺天府一同来的马车上。
003经历这一遭乱七八糟的事儿早就花完了所有的体力和经历,温暖之意袭来后他便昏昏欲睡,没等玄烨换好衣服,就打着哈欠靠在马车门边睡着了。
玄烨将他抱到软座上放好,喊着一直气鼓鼓的004下了马车,低声问:“你作这副态度给朕看是干什么?”
“如果朕来的不及时,你死在火海暂且不说,003就要在湖中冻僵失了力,活活淹死!”
004蹲在马车车轱辘边,扣着上面泥土。
他本就生气,一听玄烨这般讲话,铁塔一样的身躯噌地站起:“还不是怪你们封建社会,整什么殉葬的制度,你知道两个小时前,蓉花还跟我说回家要好好和父亲过日子……”
玄烨绷着脸。
谁评评理?
他来这儿快一个时辰了,全忙着救火救人,还没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他做错什么了?
“皇上。”噶布喇远处站立,回禀道,“沙澄大人找到了,只是因为长期在地窖中,人晕了过去,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不会请大夫?这也要问朕?”
噶布喇被吼一句,默默抿唇,垂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