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从昨夜梁九功亲自过来讲今日皇上会来给太皇太后问安后，太皇太后早早便睡下，翌日五更天不到，她便醒了。

勤姑站在太皇太后身侧伺候用早膳，瞧着主子将一碗鹿筋肉糜粥用完，笑道：“皇上要来，您连胃口都变好了。”

太皇太后接过她手里的帕子轻拭唇角，抬眼望向宫门处：“吴三桂反叛起兵突然，皇帝怕是忙了五天。”

“草原进献的那张虎皮做的毯子可拿出来了？早就说要给皇帝送去一直忘了，今儿总要让皇帝取走。”

“就知道您会惦记着这件事儿，昨晚上就拿出来了。”勤姑让奴才们撤掉膳食，捧着漱口的痰盂等待主子漱口，“皇上身边的奴才定是不会让皇上冻着的，您不用这般操心呀。”

“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冬天，尤其是化雪的时候，我瞧着他那样子，多半是怕冷又嘴硬不敢说，那老虎皮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放龙椅上垫着省得冻到他屁股了。”太皇太后想起玄烨幼时读书，被木椅冰到打激灵的模样。

她起身往殿门走了几步，张望道：“这皇帝怎么还没来？”

“眼下这时辰皇上应该正在上早朝，还得一会儿呢，门口风大，您回内室等吧。”勤姑劝慰，“别着了风寒，着急担心的还是皇上呢。”

“诶——勤姑，你看那是不是皇上！”太皇太后说着便往外走，勤姑也慌忙跟上。

探头眯眼仔细一看，她回道：“是皇上的仪仗。”

等不及皇帝走来，太皇太后带着人前去迎接，只是刚走没几步，她便发现了不对劲儿。

“勤姑，皇上身后是不是还跟着旁人的步撵？”

“您这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奴婢可看不清，不过今儿十五，应该是皇上同皇后带着其他娘娘一同来给您请安了。”

太皇太后若有所思，往日下雪皇上带着嫔妃来可也没有这个阵仗。

“走，回去。”

勤姑疑惑，但没有多问什么，扶着主子回了殿内。

玄烨坐在步撵上，远远瞧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极像皇祖母。他心中涌出暖流，皇祖母对他的关怀世人可见，无论……

等等，祖母怎么回去了？

玄烨满心感动抒情至一半，戛然而止。

难道是祖母等了他许久，被冷风吹的头疼了？

思及此，玄烨立刻命令奴才们加速，率先到了慈宁宫。一下步撵就疾步往内里走去，直呼勤姑名字。

掀帘儿瞧见祖母安然无恙坐在主座上，不现丝毫痛苦之状，方才松了口气：“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几日未来，还请皇祖母见谅。”

玄烨半躬身，恭敬问安。

太皇太后在他进来时就已经迅速扫了他全身，见他脸色暗淡，身材都单薄了不少，十分心疼的喊他快起来。

又听见外面人喊话皇后娘娘及其他小主到，忙收回了自己要扶皇上的手，端坐回上位。

玄烨手僵在半空，瞧了眼严肃的皇祖母，抬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立在一侧等待皇后进来。

赫舍里氏一路上再三叮嘱狗答应，进去便随众请安就行，莫要惹了皇祖母注意。

见他神色稍有不耐烦，立刻止了话头，率先踏入了慈宁宫内殿。

感受到上首投注过来的目光，赫舍里氏有些紧张，差点行错礼：“皇祖母万安。”

太皇太后发现了皇后的不对劲儿，怀疑的目光落到玄烨身上，见他绷着脸，瞧不出什么别的情绪，又将目光移回了皇后身上。

“太皇太后万安。”

极为突出的乡音从皇后身后响起，瞬间惹来了太皇太后的注意。

赫舍里氏让开位置，好让皇祖母能看清002的模样。

听到皇祖母也暗暗倒吸气，玄烨连忙按住她惊艳的夸赞：“皇祖母，他是豫嫔，河南人。”

“皇祖母，豫常在是个有趣儿的人。”赫舍里氏见缝插针夸了一句。

玄烨跟着附和：“002，还不见过太皇太后。”

002顺从的蹲下行礼，别问他为什么不跪，男，啊不，女儿膝下有黄金，没有压岁钱他连他爹都不跪。

“快过来让哀家仔细看看。”太皇太后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儿。

大大方方上前两步，任由太皇太后打量，心知这皮囊怎么样最好看，002刻意弯起唇角，夹着嗓音道：“太皇太后，吃了吗您？”

太皇太后招着的手僵持了一下，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听错了，便没理会这句奇怪的问话。

她问002：“你父亲是谁？”

“为啥不问俺娘，问俺爹干啥。”002不开心了，迅速将自己手从太皇太后手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