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洛繁被这一声真情实感的喜悦给激怒,没欣赏成这傻子落寞的表情就罢了,她竟还敢笑?!
他指着宋星糖的鼻子,气得怒骂:“你个蠢货,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真是猪——”
“大少爷,老夫人在催了。”秦知期忽然挡在宋洛繁的手指前,将人护在身后,他笑得客套又温和,那双精明的眼里却深藏着丝丝寒意,“方才见周家的马车已然出发,咱们这边若去得晚了……”
对了!周家人也去,那家适龄的姑娘更多,甚至有“越州第一才女”美称的周四姑娘在,若叫那家人占得先机,怕是不好。宋洛繁再顾不得乱叫,带着小厮忙不迭跑了。
二房人一出发,府上只清净了片刻,就迎来第一波人潮。
一时间宋府大门外人潮如织,被往来的拜访者挤了个水泄不通。
“回禀主子,早先还有些衣着讲究的富家公子来报名,但很快就被宋府的管家给请了出来,”魏吉从宋府内飞身而出,身形如鬼魅一般无形无踪,无声跪落在男人跟前,“按所耗时辰来看,他们应当都没见到宋家大小姐。”
“后头有几个在书院念书的书生被请了进去,应该是被留下了。”
有些仪表堂堂出身富庶的公子哥第一轮便被筛下来,而有些寒酸落魄畏首畏尾的学子却进去以后就再没出来。
“听落选的人说,大管家为每人发了一张试卷,命每人作答,而后按照次序,依次交上去。”
交卷时再由管家目测打量,算是第二道关卡。
江行好奇道:“考的什么?”
魏吉摇头,“无论是否能答上来,一概皆对此缄默不言,十分默契,外头的人想打探考题都难。”
“既是招赘,管家必定不想家境殷实者入选,”江行稍想便明了,“他们哪怕不知是招赘,也知道若过关,锦绣前程就摆在眼前了,自己没被选中,自然也不想别人如愿。”
昨夜接了任务后,江行还奇怪,殿下怎么好端端的让他打探起宋府的动静了。
等知道了宋氏在筹谋什么时,江行不由得惊叹了声。
他前脚建议殿下择一隐秘身份藏身,后脚殿下便选了个始料未及的身份,决策果断,执行迅速,又敢想敢拼。
殿下成大事不拘小节,为了大业,堪称忍辱负重,他不能成事还有谁能成事?
可真是跟对了主。
如此想着,江行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瞄向身侧。
男人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腰系玉带,银冠束发,十分贵气。
身姿笔挺如松,气势于无形中四逸,面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眼瞳中平静如水,透着股上位者独有的威严。
他一语不发,城府莫测,静默地望向宋府的方向,手指却在无意识地捻着腕间的佛珠。
见此状,江行只觉得心底一虚,慌忙低下头。
他家殿下心情烦躁时总爱摸手边的玩意儿,从前抚摸剑鞘,今日不便佩剑,身上又无玉佩等饰品,只剩个无聊时戴着玩的佛珠串。
江行耳边听着佛珠间的碰撞声愈发急促,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都快摸出火星子了吧?这得有多烦啊。
不过也是,他家殿下守身如玉二十二载,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这一下就要给人当上门女婿……
“啪——!!”
江行和魏吉心惊胆战循声望去。
只见男人反手撸了腕间的珠串,毫无敬畏之心地甩到了院中的石桌上。
由十八颗佛珠穿成的珠串在光洁的石面上滑行,“咕噜噜”地滑了一段,堪堪悬停在桌面边缘,有五颗珠子甚至到了桌子外头,摇摇欲坠。
江行与魏吉齐刷刷转头看向主子。
沈昭予眸色黯淡得深不见底,难耐地扯了下衣领,扭身进了禅房。
两个属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打扰。半个时辰后,房门再度打开,沈昭予换了身行头走了出来。
他不仅换了一身低调的青色粗麻布衣,还做了易容,一副全新的面容。
江行晃了下神,险些没认出来人。若没记错,这衣裳是他给自己预备的,他们时常有潜伏百姓之中探听消息的需求,所以他装备很齐全,这件是前几日刚做好,还没来得及穿,就被殿下征用了。
江行盯着男人束发的那根简朴的竹簪看了半晌,又定格在男人那张新面孔上。
“失忆了,还是脑子被风吹走了,不认得本王?”
一开口还是熟悉的刻薄味道。
江行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您这是……怕自己选不上?”
因听了魏吉的禀报,听说富贵公子落选,寒门出身反而易得青睐,所以才改头换面,弄了身一看就很拮据的装扮?
魏吉头皮发麻,扯了下江行的袖子叫他别什么大实话都往外说。
沈昭予斜眼睨他,“这世上还未有本王想做却做不到的事,选不上?”
说罢冷笑一声,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本王只是不想太过显眼罢了。”
江行面色扭曲,没忍住道:“您有这张出众的面容,要如何低调?”
虽比不过殿下的真容惊为天人,可也担得起琼枝玉树这几个字。
沈昭予眼神古怪,难以置信道:“本王怎可能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在外行走?纵使是假面,也要万里挑一。”
江行、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