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知道在学校怎么样?”
不怎么样。
程岱川在心里回答。
的确不怎么样。
就在那天晚上,程岱川和石超在回家的楼道里又遇见她。
石超更外向些,和她打招呼。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着眼睑把钥匙戳进门锁里。楼道不算空间宽敞,他们和她擦肩而过,她好像完全没有察觉。
像无意间闯入的风,在这座她不熟悉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打转。
石超一路憋着话,进程岱川家以后,关上门才说:“新邻居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啊?”
程岱川点头,没说什么。
她看起来并不像那天楼道里听起来那么欢快,总是郁郁寡欢。
她忘记带钥匙那天,程岱川一进楼道就听见及其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他知道她哭了,没打扰,站在一楼听见了她强颜欢笑的话。
就在那天,程岱川知道了她的名字,阮熹。
阮熹说要请客,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小区附近的便利店。
石超像饿了三天,在货架间东张西望。
阮熹举了一袋薯片转头,像她家门口刚浇过水那盆四季桂,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你们喜欢吃这个么?”
她请客很大方,生怕不够吃,率先拿了好几样零食,抱在怀里。
石超也跟着拿。
程岱川拽了一下石超帽衫后面的帽子,石超伸向泡椒鸡爪的手悻悻地收了回来,瞅瞅程岱川,又把牛肉干也放回货架。
阮熹结账时,程岱川手里只有冷藏柜里拿出来的可乐。
她满脸写着:
他怎么只拿可乐、便利店请客太穷酸了吗、要不要提醒他再拿点、这里没有他喜欢吃的吗、要加一份关东煮吗、要加烤肠吗......
阮熹心思单纯,是很好读懂的那种女孩,有想法的时候就像行走的弹幕墙。
挺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逗她。
所以程岱川说:“阮熹,知道我家楼下为什么房租便宜吗?”
阮熹正在等收银员小姐姐给商品扫码,闻言,紧张地回望程岱川。
脸上的弹幕又来了——
什么意思?
为什么?
是出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自己想着想着,眼睛都瞪大了,她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难道我家......以前是凶宅吗?”
可爱。
不然他不至于失眠。
现在的阮熹也一样,哪怕口口声声说“绝对没有给过钱”,飘忽不定的眼神里还是闪过担忧和慌张,又不死心地往码头的人群里看......
程岱川问:“给了多少?”
阮熹坚持:“没有给过!”
程岱川揉揉阮熹被风吹乱的发顶:“阮熹,其实我......”
有个穿着绿色马甲的人跑过来,拍了拍阮熹的肩膀:“我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啊!身份证带了吧?”
从阮熹惊喜的目光来看,这个人大概就是她联系过的销售人员了。
销售人员忙着在码头寻觅新的顾客,让他们自己去游轮中心登记。
阮熹问:“登记之后,就能拿到船票么?”
销售人员指了指不远处的圆顶建筑:“对对对,我和那边打过招呼了,快去吧。”
“谢谢!”
阮熹一脸明媚笑容,把剩下的一块虾滑油条咬进嘴里,拉着程岱川的手腕,往游轮中心的方向小跑:“有船票啦。”
路过垃圾桶,程岱川把阮熹手里捏着的包装袋接过来,丢掉。
阮熹松开程岱川的手腕,雀跃地转身,用两只手遮在眉骨处,挡太阳:“对了,程岱川,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程岱川把墨镜摘下来,给阮熹戴上:“没什么。”
在游轮中心拿船票的过程很顺利,阮熹收好身份证,把船票递给程岱川。
猜也知道,这个姑娘为了买到今天出发的船票做过些什么。
至于希望他去游轮旅行的原因,大概是商女士说过些什么吧。
“阮熹。”
“嗯?
阮熹戴着程岱川的墨镜,看上午的天色也像是黄昏。
她看见程岱川食指和中指夹着黄昏号船票,对她晃了晃:“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