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顾成渊二人,秦知归盯着凉透的杏仁豆腐发了会儿怔,胃口全无,索性也回屋休息了,谁曾想被窝还没捂热,就听得窗外传来窸窣响动,烦扰得翻了个身道:“喜鹊,你们也去休息吧。”
“季夫人,是我。”
“白墨?”熟悉的声音响起,秦知归连忙起身推窗查看,便见他半靠在床边,护腕上还沾着些细碎的桂花。
“你们前脚刚走,后脚便来翻我院墙?”秦知归拢紧了衣领朝他身后望去,白墨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挡住了秦知归的视线道:“别看了,殿下没来。”
“你来做什么?”秦知归说罢便要关窗,白墨却用剑柄挡在了其中,压低了声音道:“我来是想与夫人谈桩买卖。”
“什么买卖?”
“自然是桩好买卖。” 白墨用剑柄将窗扇挑开了些道:“城西忘川楼缺个糕点师傅。”
“与我何干?”
“他们家的糖饼甜得齁嗓子,掌柜的换了八个厨子,可夫人做的糕饼能做成盛京第一!”白墨颇有信心,秦知归却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翻我院墙,就为给酒楼牵线?”
“也不全是。”
白墨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昨日剩下的一枚月饼道:“若娘子做成这笔买卖,日后便不会再为银钱发愁,保管比你家季大人赚得更多,让他都要高看你一眼。”咬了那饼一口,见秦知归不语,白墨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季娘子,你当真愿意此生都困在这一方内院之中,过着依附他人的日子?”
“我...”秦知归本就打定主意要离开季府,此刻被白墨的话推着往深里想,确实该提前筹划,既不打算带走季府半枚铜钱,自然要考虑清楚退路,离府后如何谋生倒成了难题,总不能再折回南府寄人篱下。
白墨见状继续道:“季夫人可还记得被南尚书逼迫嫁与不爱之人时的反抗,又可曾争取过由自己掌控的人生?现在这世道,能够傍身的除了权势,便是钱财,夫人身为女子难以争权夺利,但全然可以自己赚钱,攥着真金白银自在逍遥。”
“是吗...”秦知归听着这些话,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但一时间又无法想个透彻,只能先回应道:“你的话我记下了,但还需给我些时日,容我仔细想想。”
白墨心中笃定秦知归能想得明白,于是点了点头应道:“那我过几天再来听您的答复。”说罢转身就走,却被秦知归叫住问道:“等等,方才你说我是被父亲逼迫才嫁与季青临的,可能说说其中缘由?”
白墨闻言摆了摆手:“并非什么好事,夫人既已忘记了,便不必再忆起了。”说罢便纵身一跃,轻巧地跳上了院墙。秦知归见人已离去,这才重新躺回榻上,满脑子都是白墨方才说的话。
细数这两辈子的经历,却是没有什么值得一提之事,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活着,从未思索过自己该做些什么,唯一能拿来说道的,就是嫁给了顾成渊。
正巧雪雁回房,秦知归支起身子冲她使个眼色道:“去趟忘川楼。”
两人简单收拾便登了马车,雪雁忍不住问:“夫人,此时日头正烈,怎地突然想要去忘川楼?” 秦知归掀着车帘看外头晃过的街景道:“突然馋他们的枣泥酥了。”
忘川楼筑得颇高,临窗就能望见穿城而过的安平河,此刻还没到热闹的时候,秦知归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落座,秋风徐徐拂来,添了几分清爽。
“所有招牌茶点都上一份。”
秦知归支着下巴,面前十几种糕饼挨个尝过去。果然如白墨所说,不管做成什么样式,咬开都是齁甜,勉强咽下两块就得灌茶压嗓子,见雪雁尝了两块就搁了筷子,秦知归推过茶盏问道:“你觉得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