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如重锤惊得秦知归乱了方寸,慌忙摇头道:"万万不可!你知我在盛京已有夫君的!"虽迟早要与季青临和离,此刻却不得不借他的名头一用。
"是吗?"仆固隽珩认定她是长公主,那如今的身份便成了捏造,所谓夫君更是虚言。他并未驳斥,只目光灼灼的盯着秦知归:"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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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不只是秦知归,连仆固隽珩带来的五个绣娘都齐齐瞪圆了眼,虽说塞外民风开放,可也只闻父死从子、兄终弟及,何曾有过两男共娶一妻的荒唐事?男人可叫纳妾,女子能给他个什么名分?难不成要唤作男妾?
仆固隽珩全然不在意她们的目光,心情颇佳地踱到外间坐下,秦知归像被噎住了一般,捏着拳咬牙道:"既是如此我有个条件,你必须放了九郎和季老神医,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允了。"仆固隽珩痛快答应,绣娘们不敢耽搁,立刻展开软尺为秦知归丈量起身段来,纱帘垂在内外室之间,被烛火映得愈发朦胧,仆固隽珩凝视着帘后那道窈窕身影,喜悦的勾起了唇角,这个恼人的奴隶很快就要完全属于他了。
酒肆密室中,顾成渊长指浅浅敲在桌面上,仆固隽珩今日得到的密信,连同他囚禁长公主欲强行成婚的消息,马上就要一并送到达鲁氏的手上了。摇曳的烛火映着墙上挂的舆图,他冷玉般的眸子凝在"上京"二字上,那时胡卢王朝都城所在,赫然钉着柄乌金短刀,上边还悬着霍堃岐献给顾成渊的兵符。
"时辰到了。"顾成渊起身取下兵符,阴影中的白墨无声颔首,霍堃岐此刻当已潜入上京,只待消息传回,便是破局之时。
"早说仆固隽珩待那女奴不寻常!"达鲁仁将信纸呈到族长面前,在屋中来回打转:"他定是识破了那女人的身份!不然怎会急着要娶她!分明就是想捷足先登!"
"够了!绕得我头晕!"达鲁族长将密信看了一遍,本就不算好的心情被达鲁仁扰得更烦,板着一张脸斥道:"人是他抓来的,能捷足先登也是他的本事,你在这儿干嚎顶个屁用?"说罢重重啐了口唾沫,甩手将密信掷向烛台烧了。
"阿爷!那可是天盛的长公主!谁娶了她,日后这两国间...您就这样眼见仆固隽珩把天大的好处揽了去?"达鲁仁眼瞅着火舌吞了信纸,不忿的嚷道,老族长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那又如何?难不成让这把老骨头去把人给你抢过来?"
"我不管!"达鲁仁重重一跺脚,扑通跪倒在族长膝前:"那女奴,不那公主我是一定要争来的!如今他们仆固家的族长在上京养病,郾城里就数您辈分最大,您得为儿子做主!"
老族长盯着达鲁仁面色深沉,他抬手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长公主在郾城被困月余,自己竟连半点风声都没摸到,也不知仆固隽珩与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若当真是两厢情愿,这般强娶岂不是既得罪仆固氏又遭公主记恨?
更何况如今郾城...若强娶公主被发现,惹得朝廷发兵征讨,达鲁族长一双浑浊的老眼转了转,看向达鲁仁问:"强娶公主的后果,你当真掂量过?"
达鲁仁脑中没有半分墨水,闻言不削的嗤了一声竟道:"都说中原女人最讲妇道,待老子把人抢来睡服了,再生几个崽子拴住脚,她还能提刀弑夫不成?"
老族长听罢无奈摇头,心中再一次感叹道此子不堪大用,摆手打发他道:"此事尚且再缓缓。"他本想将事情弄个明白再出手,可达鲁仁却一刻都等不住,趁着老族长尚在休息的时间调了百来个亲卫,将仆固府给围了。
天光尚浅,宵禁刚刚解除,仆固府的大门被砸得砰砰作响,守门的护卫见达鲁仁来者不善,匆忙禀告了管家。
此时秦知归正在仆固隽珩的强迫下为他更衣,这胡人身形壮硕,双臂大张,像苍鹰展翅似的立着,他眯眼打量身前忙碌的女人,仿佛已瞧见婚后她日日为自己宽衣的光景。秦知归却把牙都咬酸了,在心头不断念着:"我忍忍忍忍忍。"既然顾成渊已至郾城,她盘算着至多熬过这三五日便能脱身,眼下还得顾着九郎与季老神医的安危,只得一忍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