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管家急促的呼喊打断了仆固隽珩的思绪,他敛了神,一双眼中恢复了素来的锐利,正撞上管家焦灼目光:"上京出事了!"
"说清楚。"仆固隽珩接过管家递来的信筒,听他道:"信使传话来,说族长快不行了!"闻言仆固隽珩皱眉,送到上京的药足以吊他性命,怎会说不行就不行了?拇指拨开蜡封将密信取出,逐字看去,目光却愈发凌冽。
"是仆固隽翊。"他喉咙里碾出四个字冷声道:"他伙同达鲁氏,要逼迫父亲交出银甲卫的兵权。"
"是大少主?眼下该如何行事?"管家急声追问。
"传令,即刻拔营回上京!"仆固隽珩面如寒铁,目光沉沉的看向了屋中人的身影,一手按上了腰间弯刀。
"少主?"管家见他握着刀柄,会意道:"屋里那位姑娘,少主还要留着吗?"
"留着吧。"在决断她生死的一瞬间,仆固隽珩像是想通了一般,忽地松开刀柄道:"活人总比死物有趣,把人看牢了。"
绣娘们被逐出府邸,手腕粗的铁链紧锁门窗,桌上烛芯燃至尽头,红色蜡油漫过烛台滴在了案上。秦知归换回素色衣服又重新点燃一支,丑时将过,院外嘈杂声从鼎沸滑向沉寂,她都始终紧盯着那扇门,直到天边泛起了日出前的第一缕亮光,仆固隽珩仍未归来,秦知归将那烛火吹灭,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与他相见了。
天光渐明,锁链断裂的声音划破寂静,房门被人拉开,顾成渊披着身锦澜色长袍与朝阳一同蹋至昏暗的房中,秦知归便站在门口等他。男子这身装扮倒真像个豪商公子,富贵风流。
"皎皎,我来接你了。"顾成渊逆光伸出手掌,秦知归含笑将指尖落进他掌心,十指相扣时,他带着她穿过幽暗重新踏入了灼目的阳光之下。
秦知归回望榻上那两套摆得齐整的赤金喜服,心底暗道:"仆固隽珩,再也不见。"
"快把这里的红绸布都撤下来,拿去烧了。"顾成渊与秦知归前脚踏出院门,白墨便对幽冥卫下了令。他望着两人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这女人差点又成了别人的新娘!
马车载着二人前往城北的周氏点心铺驶去,秦知归好奇问道:"殿下使了什么法子将仆固隽珩诱回上京的?"顾成渊闻言低笑一声,指尖在秦知归掌心轻轻摩挲,他的皎皎果然还不了解仆固隽珩的秉性,脱口道:"权利。"
那是世间唯一能拴住草原苍狼的锁链,是那人宁可剜心剔骨也绝不会松手的命脉,只有得到权利,仆固隽珩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其他东西与之相比,皆不可一提。
顾成渊觉得仆固隽珩与自己很像,都是在泥沼中挣扎成长起来的人,瞧向秦知归问道:"皎皎想知道他的过往么?"
"嗯!"秦知归坦然的点了点头,与仆固隽珩相识数月,的确不甚了解,只知他喜怒无常,但为何会如此,秦知归却是不知的,也不知他为何会莫名对自己生出一份执念来,可正因为如此,才让她保全了性命。
顾成渊开口缓缓讲道:"他是仆固氏的三少主,本应是尊贵之人,却因为其母是奴籍,从小受尽冷遇...十岁那年深冬,随兄长进山围猎时失踪了。"讲到此处顾成渊话音顿了顿:"仆固氏没有一人想到他能从雪原里活着出来,连寻也未寻。可仆固隽珩不但没死,两年后还顶着假名投进了银甲兵部,驯服了一群只听命于他的灰狼,这狼群列阵冲锋如铁甲精兵,令他声名大噪,从此银甲卫都传他是狼王转世,这才让仆固族长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