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父皇知晓了?"南逸尘垂手应道:"臣当即便进宫禀过,仵作寅时就来验过尸。"
"好,真是好!"顾成渊冷冷的开了口,眼神在阴暗的地牢中,露出一丝不明言说的意味来。
"连个人都守不住,废物!"他忽而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马鞭,在地牢中晦暗的火光下,重重的朝南逸尘抽去。
"殿下息怒!"后头乌压压跪倒一片,南逸尘却未敢挪动半分,任那马鞭落在他手臂上:"都给我滚!"顾成渊怒吼一声,狱卒头也不敢抬的退下了,而早已隐匿在暗中的幽冥卫,则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上去。
回到房中的秦知归也闭了门窗,在烛火下缓缓展开了顾成渊递给自己的字条,她见字先是一愣,而后长呼出一口气,将那字条烧了个干净。
第二日清晨,得知秦知归回府的消息,除却上朝的南老爷未归,南夫人领着杜若、喜鹊与葡萄急匆匆赶来探望。她愁容不展的攥着秦知归的手:"皎皎,听说你们遇了埋伏,没伤着吧?"
秦知归摇了摇头,目光却不自觉的看向了杜若,还有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是她想守护之人,而如今的盛京已有山雨欲来之势,命运又会将自己和她们带向何处呢?一众女眷围着秦知归问个不停,也就在这时,管家前来通禀:"老爷回府了,请夫人小姐还有杜姑娘去书房一趟。"
南尚书坐在书案前,愁眉紧锁,南夫人谨慎问他:"可是发生什么了?"
"唉..."南尚书叹了口气,如今朝中乱局丛生,那敏锐的目光越过南夫人和秦知归,径直看向了杜若。杜若顿了顿,她下意识感觉到发生了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于是摸索着椅子坐了下来,将将坐稳,南老爷口中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落下。
"霍堃岐狱中暴毙,尘儿因看守不力...被燕王羁押了,还在圣上面前参了他一本。"
"什么!"南夫人一惊,可话未说完,便见杜若摇摇欲坠,竟是晕了过去。
"姐姐!"秦知归大叫一声,急急将杜若身体托住,不叫她从椅子上滑落:"娘,快请大夫来!"
至此,霍小将军暴毙一事传得盛京皆知,燕王为此大发雷霆,与南家反目。南尚书救子心切,在朝野上下四处奔波,愁得白发满头,远在郾城的霍家军听闻此事,更是起了复仇的之意。而与此同时,却有人主动向南尚书抛出了橄榄枝。还有人主动请缨,向天子借兵平乱。
姜家,总是躲在暗处的姜家,此刻已迫不及待要拔除燕王与霍家的根基,站上王朝的舞台。
东宫此刻却纹丝不动,只静静地看着这被搅动的风云,却有一样东西从燕王府密送了进去。
"母后请看。"此物被太子呈于皇后面前,垂首禀报:"这药粉无色无味,性极寒,效奇烈,服之可使经脉逆行却不致命,长姐亲自验过——"太子言毕摊开掌心,露出那团被油纸包裹的雪色粉末:"与她体内余毒,系出同源。"
二十年时光转瞬,却也漫长难捱,当年害得皇后小产的正是此物,即便二十余年过去,皇后见着这物证仍止不住发抖。于她而言,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因此永隔阴阳,十月怀胎,终究无缘听他唤声娘亲。就连长女也险些丧命于此,虽勉强救回,却落得终身病痛相缠,几十载不得承欢膝下,纵使时光流转亦难消解她心头之怨。
皇后身形晃了晃,幸得被宫女死死架住,她阖紧双目,良久才哽咽着问太子:"此物...从何得来?"
"幽冥卫送来的。"太子垂首应声。
"幽冥卫...是燕王的人。"皇后抬起眼来,太子当即抽出一封书信递到她跟前:"请母后亲阅此信。"
三日后,坤宁宫里闭门静养多时的皇后忽起兴致,向圣上提议设百花宴,给京城官眷贵女们广发请帖。南府小姐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是秦知归和离后头回出席宫宴,南府格外重视却也忧心忡忡,盛京城里她这般年岁的女子敢和夫家和离的再找不出第二人,无论内里有何缘故,总免不了遭人议论,南家生怕秦知归进宫又要遭人欺辱。
喜鹊是觉着秦知归许久不曾精心打扮过了,郾城磋磨一遭,回府调养多时。如今要赴宫宴,她卯足劲要把小姐拾掇得惊艳四座,特意拣出件蜜粉色裙子,捧着问秦知归:"今日赏花宴,穿鲜亮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