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在修仙界从未说过,她来自苗疆。
自从肚子里的孩子活了,汪笙被灌下的药越来越多,从原先的药童配药,到后面已经全部是林浮生亲历亲为了。
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汪笙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只是到了那一天,林浮生带来了很多穿着药谷弟子服饰的人,手上端着器具草药,每个人脸上都是好奇,无人关心为何她会被关在这里。
他们在她的肚子上动作,她早在药物的侵染下感受不到疼痛,麻木地看着他们从她的肚子里抱出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孩子。
那孩子小的很,出来后也不哭不闹,浑身白得厉害,就连身上的胎毛都是白色的,汪笙听到他们说这孩子怕是难活。
她轻轻勾了勾唇,活不了好,活在这个药谷里倒不如死了。
那些人把她破洞的肚子缝好,然后把孩子抱走了。
林浮生的药真是厉害,就算是这样汪笙都还死不掉,林浮生也好像忘了他的承诺,没有放过她让,还是不断地给她灌药。
也许真是极品灵根的仙体强盛,她成了那个密室里活得最久的药人,她好羡慕那些再也没回来的人,她知道他们是死了,也是解脱了。
终于有一天,汪笙也等来了自己的解脱,她试玩那一颗药丸后,终于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了,哪怕林浮生还在不断地给她喂药,她也不可能活得下来了。
林浮生给她丢回了密室,将死之人被他收回了青囊芒,那玩意儿到底珍贵一些。
她颤抖着手在地上攀爬着,她早已走不了了,她爬到一个白发小孩的身边,他是林浮生新带进来的药人。
汪笙认得他。
汪笙手边没有任何的利器,她不断用牙撕咬着她的手腕,直到看见骨头,她从血肉里挖出一个白色的虫茧,颤抖着手放到了小孩的嘴边。
虫茧在碰到他嘴巴的一瞬便破了茧,细小的虫子钻进他的嘴里。
汪笙看到这一幕终于笑了,她知道她赌对了,她留给这世间最后的一句话是——愿你自由。
她一开始应该是恨这个小孩的吧,恨他为什么顽强地活了下来,他如果死在她的肚子里,也许她的痛苦会少一点。
后来她想通了,他也只是林浮生手下的可怜人而已,一个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这个黑暗的世界的小孩。
“我就是这个小孩,在母胎中就吸收了数不尽的草药后出生的药人,也是林浮生手底下试过了最多药还没死的药人。”汪镜尘讲完了故事,看着面前一脸菜色的几人。
明夭忍不住好奇,问:“那个虫茧是什么?”
“是识茧。”汪镜尘说:“是苗疆最珍贵的蛊虫,仅此一只,可以传承记忆,不过它只认苗疆的圣子圣女,苗疆的蛊虫药理得此传承,苗疆因此长盛不衰。”
“所以我也有了汪笙的记忆,汪镜尘是她给我取的名字。”
邺邵到底警惕一些,问:“如你所说你从出生起便是药人,又如何懂解药谷的毒雾?”
“药谷的毒雾不仅仅是放着外人入侵,更是防着内部叛徒,怕弟子可以根据解毒丹配出解药,于是药谷会每旬给弟子发一枚可解百毒的丹药,可药人哪配得上这些……”
汪镜尘将青囊芒递给邺邵,身上不留利刃让他放心:“他们担心毒雾的药性和其他药性相冲,便会在试药之前给我们解了毒雾,用的就是这个方法。”
邺邵没收青囊芒,叫他自己收好了。
明夭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刷的一下站起来,抬手给自己的衣袍烘干,红色的江水从她身上乖觉地褪去。
她走上岸说:“走,我们去杀了林浮生。”
邺邵也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意思不言而喻。
谁知沈谨年一脸不赞同的神情,他分析道:“养药人这样的事仅凭林浮生一人不可能做得如此隐蔽,还与其他的宗门世家有所牵扯,药谷的掌门和其他长老也绝对知道。”
“他们没有制止他便是默认了林浮生的行为,你单单杀了林浮生没有用,一样会有其他人会去养药人。”
汪镜尘也意外地冷静,站起身说:“况且药谷的毒雾还在,我只能帮你们排毒,却不能解毒,杀林浮生不急于现在,现在我更想去苗疆看看。”
也许是识茧的缘故,他不知何时对苗疆这个地方有了向往,甚至是责任,汪笙离开那里这么久,他也想回去看看情况如何了。
提起苗疆,沈谨年想起他一直想问的事:“苗疆的那个陌生的修仙者,叫什么名字?”
汪笙被关在药谷这么多年,自己的记忆早就已经混乱不堪了,汪镜尘也是在记忆中拼拼凑凑才将这个故事拼完。
沈谨年问出这个问题后他想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他好像说……他叫楚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