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内有一瞬间黑暗无所遁形，被强烈的剑光照耀，亮如白昼，随后又很快熄灭。

花绝愣神看着明淼，在她们周围所有的藤蔓都化为灰烬，留下一地烧焦的味道。

明淼撑着无光，缓缓吐出一口气。

掌心再次传来被荆棘刺伤的痛感，她低头慢慢摊开手掌，干净，没有任何血迹出现，仿佛灼热的痛感只是她的错觉。

花绝见过很多剑修，也见过很多杀招，但是从来没有人的剑光像明淼那样，那样灼热，也没有人像明淼那样身为火灵根修者给人那样冰冷的感觉，天差地别的感受集与其一身，及其有意思的反差。

瞳孔中似乎还停留着剑光的虚影。

“你这招叫什么？”花绝有了兴味，那日在长留山见到的明淼其实不算符合她心意，在她心中天才的年幼也是不同的，可明淼却那样疲惫那样黯淡。

今日见到这招，她再次对明淼有了兴趣。

明淼直起身，挽剑收入剑鞘，抬头望了望天，叹息般说到：

“别空山。”

受到自己剑气的影响，本就脆弱的幻境看起来更加岌岌可危，即将破碎。

“幻境要崩塌了。”花绝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这幻境内有一树精，若是幻境崩塌，这树精就要出去了，到时候危险的还是长留山的弟子们。

“鹿蜀朝着森林深处去了，要在幻境崩塌前找到鹿蜀。”明淼掠向鹿蜀消失的方位。

她有不好的预感，或许这个幻境是为了困住鹿蜀而做，那么幻境崩塌时，鹿蜀这样的天地灵兽或许也会消失。

花绝点点头，也跟上了。

天地灵兽人人都眼红的存在，而鹿蜀这样的上古灵兽，在如今的世道早已再不可追寻，能在这幻境里见到也算是一场造化，同时她很需要鹿蜀的皮毛，她需要再生长的能力。

花绝咬咬牙，在感知被屏蔽的幻境里找一只灵兽其实很难，但好在因为明淼的剑气伤到了那树精，她们可以因此找到树精的方位。

二人的身形快速在林间穿梭。

有幻境的碎片不断从空中剥落，晶莹剔透，像是下起了一场干燥的雨。

就在明淼的心情逐渐开始低落时，她们找到了。

那是一棵巨大的树，虬结的树根在月光下浮出鳞甲纹路。

这棵活了不知道多少春秋的巨木正在蜕皮，苍青树皮剥落处渗出琥珀色的汁液，像某种古老生物在暗夜里无声恸哭。

鹿蜀卧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中央，白色的皮毛像是被囚禁的月光。

明淼突然意识到了或许这幻境并不是某位大能的通天手笔，只是一个依附于鹿蜀的可怜的精怪在千百年的不懈努力下方能化一方天地给自己和鹿蜀生存的空间。

这只树精或许依附于鹿蜀许多年，而后经历了灵气衰竭的时代，用自己多年修炼的力量，汲汲营营构建了这一方幻境，将本该早就消亡的鹿蜀强求于自己身边。

所以即便幻境的维持已经逐渐衰弱，这树精也没有打破幻境出去，它心里清楚灵兽的消亡乃是天道，如果幻境破裂那么等待它的就是鹿蜀的泯灭。

可如今，入目皆是幻境破裂的碎片，有浅浅的日光透过幻境，此刻竟然快要天亮了。

花绝心下感叹一声可惜，不过就算没有她们二人闯进来，按照这幻境的脆弱程度，崩塌也是早晚的事。

上一世这幻境应该是无声无息的崩塌了，这类精怪最擅长伪装气息，所以没有被长留山发现。

这树精困在自己的幻境里多年，修为进步很缓慢，虽说有鹿蜀的滋养，等幻境崩塌，不会是花绝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