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平稳的呼吸声,方程才小心翼翼的起身,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医院里的护士已经跟方程很熟了,见他拖着一条腿走路,便上前询问:“怎么了,要帮忙吗?”
方程忍着痛笑了一下:“没事,腿坐麻了,走走就好了。”
直到坐上出租车,方程才恍然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可是他不后悔,喜欢一个人,就想感受他的感受,疼他的疼。
方程一无所有,生平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还给他平添了这么多麻烦,心中无法言说的苦楚,促使他做下了如此疯狂的举动。
原来故事会没有骗人,为爱痴狂的人也不只存在于想象中。
换了个医院,做了简单的包扎,又回到家换掉了带血的裤子,才重新回到医院。
郑岳已经醒了,就这么静静坐在病床上发呆,方程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进去了,被郑岳看出什么,推门的手犹豫不决。
“在外面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方程立刻推门进去,故作轻松的说:“没什么,郑哥,学累了,出去走走。”
郑岳几乎一眼就注意到方城换过的裤子,心里虽觉得奇怪,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的时间,方程尽量减少走路,就连平日里与护工抢着去打饭的事,今日也兴致缺缺。
如果不是郑岳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他大概也想不起来,早就到了晚饭时间。
后知后觉的痛,在夜里发作起来,方程怎么都睡不着,越是强忍住不翻身,越是难受。
“你怎么了?睡不着?”
黑暗里突然传来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劈在了方程本就忐忑的心上,他差点坐了起来:“没事,郑哥,确实有点失眠,你也睡不着吗?”
“白天睡太久了。”
这句话说完,房间又陷入了沉寂。
平日里,方程大概会接一句,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可是今天,方程腿太疼了,怕说的多容易被郑岳察觉,于是选择了沉默。
或许现在是个开口的好时候,再过一周,郑岳就可以出院了。
周心洁的病情诊断已经做好了,至于要不要接受手术,这个决定要方程自己来做。
郑岳这段日子,也反反复复的在心里预演了方程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他也想过方程可能会对他动手,若是前些日子早点说,方程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也可能会手下留情。最终,他还是决定推迟这个时间。
“方程……”郑岳轻轻喊了一声。
可惜在他犹豫的这段时间,方程终于挨过疼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方程感觉腿没那么疼了,可是头有些晕晕乎乎的,他强打起精神,去打了早饭。
两人正吃着,张云航提早来了。
“你天天不好好上班,往我这儿跑什么?”郑岳也觉得张云航来的太勤快。
只有方程在心里默念,当然是来偶遇林哥的,郑哥对感情这么迟钝吗?
“岳哥,你可不能诬赖我,昨夜值了一整夜的班,我就过来看一眼,就准备回去补觉了。”
“张医生还没吃饭吧,今天打的有点多,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郑岳看着过分热情的方程,平淡的说:“过来,吃点?”
张云航也不客气,马上坐下来,顺手就拿起方程的筷子。
郑岳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来:“亏你还是医生,筷子在柜子里,自己去拿。”
张云航一边往柜子那儿走,一边说:“咱都自己人,怕什么,我小时候还从你嘴里抢棒棒糖吃呢。”
方程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郑岳。
“别听他胡说。”
张云航已经拿好碗筷过来了,往桌边一坐:“我可没胡说,那时候我几岁来着,好像是五岁,岳哥受伤了,来医院包扎,恰好我爸带着我值班,看见岳哥嘴里的棒棒糖,口水当即就流了出来……”
方程觉着好笑,不自觉的舒缓着五官,一脸开心的样子。
“我爸一巴掌打在我后脑勺,问我丢不丢人,我那时候哪知道什么丢不丢人,我只知道我想吃糖,硬生生的把岳哥嘴里的糖抢了过来,你说,这跟虎口夺食有什么区别?”一件小孩贪嘴吃的小事,被张云航一说,就染上了十足的乐趣。
方程问:“郑哥小时候很凶吗?”
“反正不好惹……”
郑岳终于听不下去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能。”张云航说完,立刻夹了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方程觉得他们这样相处真好,他小时候,他只会跟王见打架。
郑岳见张云航跟方程相处的这么好,心里始终有种怪异的滋味挥之不去。
吃完饭,方程起身收碗筷,张云航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我来,我来……”
“没事,只是收起来而已……”
张云航拉着方程的手腕,感觉他的体温偏高,立刻又着手去探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