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磕的?在哪磕的?”郑岳不依不饶的问。
“就是前几天出去了一趟,不小心摔倒了。”
“摔倒了就看医生,为什么要把伤口隐藏起来?”
方程肯本说不清楚,他摸了下耳朵,头往左边一转,看见镜子里的那个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的自己,继续说着谎话:“怕你担心……”
“方程,你又撒谎,到底是怎么磕的,受伤的位置与我的一模一样?”
方程闭了下眼睛,几秒钟后又睁开,看向咄咄逼人的郑岳,眼神里带着小小疯狂:“郑哥,你是这个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想你受伤,不想你难过,可偏偏就是我,害你成了残疾,我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你知道吗?为什么要推开我,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死了也就死了,可你不一样,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电视上,你为了做慈善,一掷千金,你是那么多人的希望,可我呢,我什么都不是,要是早知道你会受伤,我哪天根本就不会跟你走。”
方程眼睛通红,细看的话,里面还闪烁着泪光,这泪光刺痛了郑岳:“可对不起你的人是我。”
“什么?”方程根本听不懂郑岳在说什么。
郑岳看了一眼方程受伤的位置,已经被方程穿好的裤子挡住了,他再次感到后悔,他应该早点告诉方程,早点带他回家,而不是用自己所谓的方式,让方程回归正常的轨道,他这辈子所有的悔恨,皆因方程而起。
郑岳的视线重新回到方程脸上:“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我之所以帮你救你,并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我欠你的。”
方程依旧听不懂郑岳在说什么,还是直愣愣的看着郑岳。
“你是我弟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在方程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找了那么久家人,本已经放弃了希望,可为什么又突然告诉他,他是有家人的,方程应该惊喜才对,可他为什么喜不起来?
他再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郑岳,他的亲哥哥,易平数一数二的企业家,家产万贯,却有一个流落民间的亲弟弟,他把他找回来,好生供养着,却迟迟不肯告诉他真相。
更重要的是,方程已经很喜欢他了,甚至喜欢到为了与他感同身受,不惜自残的地步,这世界究竟与他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方程不合时宜的笑了两声:“郑哥,你骗我的吧?”
郑岳拿着手机,调出了那份亲子报告,他将手机递给方程:“这是第一次见你时,用你的血,和你母亲做的亲子鉴定。”
方程颤抖的手接过郑岳的手机,他看不懂那些数据,只一味的将报告划到最后: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周心洁为方程的生物学母亲。
方程把这行字看了不下十遍,才终于确定,自己确实找到了家人。
“为什么不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方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脏明明跳动的很快,却能这么平静的问出这两句话。
“你肩胛骨处有个伤疤,是小时候缝针留下的,耳朵后有颗痣,我找了你很多年。”
“既然是同父异母,丢了也就丢了,你找我干什么?对了,你说你对不起我,是你把我弄丢的?”方程脑子里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其实他最先问的应该是爸妈才对,可心里又十分在意郑岳的那句对不起。
“是,那天一家人一起逛商场,郑董把我们留在了休息区,是我没有看好你,把你弄丢了。”
“是故意的吗?”
郑岳早就把那天的事,翻来覆去想了成千上万遍,他不否认自己有私心,当郑文学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家产他和周砚平分时,他脑子里的恶毒想法不只把周砚丢了这一件,可他那时候也才十岁,顶多在弄哭周砚这件事上努努力。
郑岳的迟迟不做答,似乎给了方程确定的答案,他捏紧手机,脑子里一团乱,自己是郑岳故意丢掉的,可自己竟然喜欢上了郑岳,老天的恶作剧可真他妈的好笑?
“爸妈知道你找到我了吗?我想见他们。”明明是从小到大没见过的人,方程的心里甚至都没有多么深的感情,可眼下,他十分不想与郑岳多说。
“还不知道……”
郑岳的话还没说完,方程终于忍不住了,青筋外露的手一瞬间摔碎了郑岳的手机,他弯腰揪住郑岳的衣领,眼睛里冒出许多红血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是我错。”郑岳除了认错,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方程,他从小就不会哄人。
按照方程以往的性格,他非要揍死郑岳不可,可他明明举起了一只拳头,却迟迟不肯落下,最终松开了郑岳,一拳砸在了镜子上。
郑岳想拉住他,可由于身体不便,还是晚了一步,他忍住疼痛,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拉过方程的那只手:“别这样,你想发泄,可以冲我来。”
方程眼中带恨,抽回来自己的手:“你以为我不敢吗?”
郑岳扶住洗漱台:“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是谁,都不值得你伤害自己。”
方程冷笑一声,一把推开郑岳,也不管郑岳是否能承受他的推搡,转身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