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谌就这样把主使的罪名推到了令仪身上,毫不留情地毁灭了齐询的意志。
齐询双眼充血,整个人显得越发可怖:“你知道吗?老四派人把信交给我的时候,就在那里看着我笑呢。原来我一直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把她当做知己,可笑!”
齐瑛读完信上的内容,也怔了半天,愤愤不平地对渊柔说:“你看完这些,还想为她求情吗?”
见齐询抱膝一言不发,渊柔失去了信心,嗫嚅着道:“无论你信不信,贵妃生辰时发生的那件事,是有人胁迫她做的。”
她叹了口气,正欲转身奔出去,齐询又叫住了她,命人把宁儿押上来,问道:“这个丫鬟是你府上的吗?”
渊柔仔细辨认了一番,摇头道:“不是。”
“但是她很熟悉你们府上的事呢。”
齐询把当日宁儿前来送信的事说了,渊柔手心冒出冷汗,质问宁儿:“是谁指使你的?”
宁儿哭得梨花带雨,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渊柔忽地想起通阳侯府丢了一个丫鬟,浣柔还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心底起疑,便问:“你跟着浣柔来过我们家,是不是?”
宁儿神色一动,瘫在了地上。渊柔更加确信无疑,厉声问:“浣柔为什么要派你来?快说!”
齐询冷笑道:“她说父兄都在人家手里,她不能说呢。我现在不管阮姑娘的事了,你既然这么关心她,不如把人带了去审吧,我就不送你了。”
说着,他把令仪的香囊扔给了渊柔,让她物归原主。
渊柔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香袋:“她的丫鬟委托我,把这东西还给你。”
齐询神色微动,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那天他们比剑时落下的桃花花瓣,眼角不禁又渗出几滴泪珠:“这个是她随身带着的?”
渊柔点头称是。
齐询的嘴角浮起一丝凄凉的笑意:“那我可就不懂了,既然她那么恨我,又为何要留下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渊柔心知多说无益,解了宁儿的束缚,命她乖乖跟在自己身后,不许耍花样,然后出门而去。
送她们走后,齐询又翻身躺下,命人取酒来。
一开始,他喝酒只是想麻醉自己,甚至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他不过是在麻痹敌人。
慢慢的,他反应过来,一直以来麻痹的不过是他自己。无论他清醒抑或是逃入醉乡,那张可爱又可恨的脸都会在他眼前浮现。
梦里,有时他会粗暴地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地折磨,有时他会不停回味那些缠绵入骨的拥吻。
最终,他都会在疼痛中醒来。
因连日酗酒,他的伤口迟迟不见好,后来还发展成了棒疮。
被派来把守宫门的赵侍卫带玉衡去见了皇后,她在门口跪了整晚,皇后才大发善心,让太医进宫给齐询开了药。
他说服自己戒酒的时候,想起的也是那天令仪握着自己的手,告诉他“忍一会儿就好了”的体贴入微。
身上的伤口终于慢慢痊愈,心上的悲伤又被勾了起来,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了。
玉衡上前劝道:“殿下,伤才刚好,就别喝了吧?”
齐询不忍让关心他的人难过,可是胸中块垒又该如何纾解?
“姑姑,我就喝几口,不然我会痛死的。”
齐询眼中潋滟的水光引得玉衡也阵阵难过,她躬身退了出去,片刻捧回一坛酒来。
齐询接过酒,仰着脖子灌了几口,越发觉得喉间焦渴难当,不甘心地把酒递还玉衡:“多谢姑姑。”
玉衡迟疑着问:“殿下要去柳州吗?”
齐询脸上浮现出一抹酡红:“当然要去,留在京中,总是被人压制。不如换个地方,天高海阔,还有一线生机。”
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
他再怎么恨她,也无法放任她不管。如果生生世世爱恨纠缠是他们之间的宿命,那他甘之如饴。
玉衡叹了口气:“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齐询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含糊应了一声。
“奴才第一次见殿下,殿下才这么高。”玉衡用手比划着给他看,“奴才相信会看到殿下的子孙那么高的时候。”
齐询眸光闪动,含泪点头:“你会看到的。”
说罢,他眼前又现出那可憎女人的身影。
他还是想和她生儿育女的,只是从前是因为爱,如今是因为恨。
就像齐烜恨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