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睡过去的最后一刻,齐询还在拉着她的手轻声呢喃:“你不是笼中鸟,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去,我不会禁锢你...”
令仪帮他掖好被角,默默退出了房间。她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沉思半晌,心跳如擂鼓,一滴感怀的泪珠却流下了脸颊。
次日齐询醒来,摸着因醉酒而钝痛的脑袋问福瑞:“我昨天是不是又出丑了?”
福瑞表情复杂地服侍他吃早饭:“昨天殿下喝醉酒,很早就睡了。阮姑娘去照顾你,离开的时候好像很伤心。”
他一眼瞥见走上厅来的令仪,又安置了一副碗筷,便退了下去。
齐询观察她的脸色并无异状,试探着道:“我昨天如果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你不要当真,都是醉话罢了。”
令仪剥开红鸡蛋放入口中,微微一笑:“你没有冒犯我,那些话其实都挺诚恳的。”
齐询完全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索性转移了话题,笑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令仪从怀中捧出一张帕子,帕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这个是我专门和杭州的绣娘学着亲手绣的,送给你。我的女红虽然不及贵妃,勉强可以对付。”
抚摸着帕上细密的针脚,齐询大受感动,只觉世上再没有如此用心的礼物:“原来那几个月没见你,你就在做这个?多谢。”
他端详着帕上纹样:“这对鸳鸯是...”
令仪笑容中透出一丝苦涩:“如果你有了心上人,可以送给她当礼物。”
“你送我的东西,我怎么能转赠别人?”齐询眼角堆起万千怜惜,“若我偏要把它带进棺材呢?”
令仪淡淡道:“那也随你。”
两人默默无言地吃完饭,回屋换了身衣服,便出门采购过生日用的东西。
一路上,他们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暗中窥视,回头却没锁定任何可疑的人影,只得赶紧回家摆筵席庆祝。衙门里的官员来庆贺,略坐一坐就走了。
齐询撮土为香,祭拜完母亲,吃着令仪煮的又酸又辣又咸的长寿面,眉头紧紧皱起。
令仪笑着祝贺道:“祝你的人生在新的一年里像这碗面一样缤纷多彩。”
齐询吃完长寿面,水喝的比面还多:“寓意很好,其实就是乱煮一气。”
令仪委屈地瘪嘴道:“这是这边的风味,不要曲解我的苦心。”
齐询嘴上取笑她,却把长寿面吃得碗底朝天,然后和令仪、福瑞一起喝酒打牌取乐。
齐询笑道:“咱们行个酒令,福瑞没读过书,咱们就玩个粗鄙一点的。今日是我大日子,我先做令官,掷完骰子,几点就下数几个人。我们想一个灯谜给他猜,猜对了他做令官,猜错了就受罚。”
齐询掷了骰子,数到福瑞停住。福瑞有意给齐询制造机会,故意猜错领罚,仍由齐询做令官。
齐询又掷,轮到令仪,便道:“问之以信。”
令仪笑着沉默半晌,齐询拍手称快:“时间到。”
令仪嘻嘻笑着回答:“是你的‘询’字。”
齐询撇撇嘴:“时间超了,不作数。”
令仪嗔道:“你又没说要限时间,反正我猜对了。”
齐询不依,福瑞也附和:“该罚!”
令仪不情不愿地道:“你们主仆俩合起伙来欺负我,要不是看在今天你是寿星的份儿上,我早翻脸了。那你就罚吧!”
齐询迫不及待地说:“罚你说句真心话,你爱我吗?”
四周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半晌,她吐出一句:“爱。”
齐询追问道:“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令仪含笑不语:“这是第二个问题。”
齐询无法,又掷了两次,轮到她,便笑道:“错在一点。”
令仪笑着摇了摇头:“你想怎么罚我?”
齐询眼角堆着笑意:“罚你把我昨天说的话复述一遍。”
令仪站起便欲离开,已被齐询扯住袖子:“你不该暗示我,用言语挑逗我,还拒绝我。我不想和你只是盟友而已,大不了不逼你成婚了,还不行吗?”
他把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口上,苦笑道:“若怨侣是你我注定的命数,我也决不逃脱。”
令仪深陷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一颗心在他锲而不舍的攻势下慢慢融化。
他紧紧抱住她,这一次,她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