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宗愣住了,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层诡异的深红迅速从眼尾蔓至瞳孔,他幽幽抬眸,定定盯着小世子,目光复杂阴郁,有明显的惊愕又藏着一缕隐匿的不为人知的欲。
像是那层瞳膜下蛰伏着一头压抑许久要爆发的野兽。
璟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他只是单纯地想羞辱一下李光宗,嘴太快,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
回过神又觉得不太对劲:“罢了…”
他欲收回脚,霎时,脚腕被一只大手捉住,对方抓握的力道很大,像把铁钳,他丝毫动弹不得。
这下可把璟昭吓着了,醉红的小脸瞬间褪去血色,“你要干什么?”他拼着力气直往回撤脚,可挣扎好几下,那只脚依然在李光宗手里。
“给世子擦脚。”李光宗嗓音低沉沙哑,他目光虔诚地将那只玉脚拉回了眼前。
温热的鼻息扑在脚背上,璟昭眼眸骤缩,皱着眉咬了咬下唇,羞愤道:“不必了,松开!”
李光宗两耳不闻,赤红的眼睛紧紧凝着那只雪白的玉脚,他是尘世间迫切需要找到信仰渺小又卑微的众生。迷恋般地,缓缓张开了嘴……
“你……“璟昭惊得心跳漏了一拍,“嗯……”他还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却不禁泄出一声低吟,抬手赶紧捂上嘴巴,一双纯粹的眼睛,就那么圆溜溜地瞪看着李光宗。
好变态,李光宗你…
屁的菩萨!
他打记事起就知道李光宗,但李光宗六岁离家少林寺待了八年,十四岁归家又留洋一去六年,两年前才回来,和他不太熟,但真真没想到他这么变态。
**
璟昭胸脯起伏急促,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他感觉有万只蚂蚁沿着他的脚神经爬到了心尖,在那处转圈啃咬厮磨,轻轻柔柔地,激起了一阵麻酥酥的痒意,弄得他腰臀一颤,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难以启齿的,冲动……
这一刻他好像对自己的隐疾有了新的认知。
心很慌,看着李光宗那双亦正亦邪的黑眸正挑衅地盯着自己,就像野兽在玩弄被自己控在爪下的战利品,猎物的反应让他眸中染上了几分兴奋。
“狗奴才!”璟昭被李光宗的眼神刺得一怒,抄起身后的玉枕,狠狠砸向他。“嗙!”玉枕从李光宗头边飞过,他意识到世子是真动了气,连忙松手,身子连带着眼神都一并后退,垂眸重新跪好。
璟昭也不要擦脚了,收回脚爬上床,拉开被子蒙住了自己,恶声恶气命令道:“滚出去守夜!”
李光宗捡起掉在地上的枕头,起身给他放回,看着丝绸薄被里鼓鼓囊囊的人,抬手拂去唇边的湿意,转身,阴色的眸中就流出了一丝难掩的兴味,唇角勾起。
可能他也觉得,有趣。
清晨,天蒙蒙亮。
王府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东院的下人们顶着晨雾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璟昭昨夜似乎做了美梦,醒来脸上就挂着好看的笑容,“来人。”
李光宗在屋外廊下喂了一宿蚊子,基本上没合眼,听到世子的传唤,他从墙根起来,直着腰背走了进去。
璟昭看到他就想起昨夜那变态的画面,自己好像被亵渎了,笑容立马消失。
“穿衣。”
李光宗为他取来婢女备好的新鞋袜。璟昭慵懒地坐起身,伸脚让李光宗穿 ,可又怕他起什么坏心思,缩回脚命令道:“把头转过去!”
无奈,李光宗也只好照做,侧过头,璟昭再次伸脚,他凭着感觉盲目地为他穿袜,穿好,才敢回过头为他穿鞋。
要下地时,璟昭要李光宗趴着给他当垫脚石,非要踩李光宗那么一下才肯下床,李光宗也是忍辱照做,狗一样匍匐着,让小世子踩着背践踏。
脸面显然是被碾在了地上摩擦,想必,那个四尊瓶对他极为重要。
璟昭放了李光宗两个时辰假,让他休息。
可没让他回家休息,而是让他去柴房。
他则是赶紧去西院尽孝道。
《兰甓斋》中有两颗罗汉松,蝉儿隐于繁叶间,此起彼伏地叫着噪。
璟昭迈进正堂。梳着高高旗头,身着精美旗装的女人,端庄优雅,正坐在偏厅用着早膳。
“儿子给额娘请安。”璟昭上前规规矩矩给福晋行了个打千礼。
福晋瞥他一眼,继续吃着眼前的粥,半会儿都没喊他起身。璟昭就知道,额娘这是又看自己头发不顺眼了,他道:“额娘,朝廷都不顶事了,您就别总盯着儿子的头顶不放了。”
“不许胡说!”福晋憋红了脸,吭哧吭哧剧烈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缓过劲,才喘着弱气道:“我们满人剃发留辫,那是祖宗留下来的传统,你看看你,像青楼的小倌,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