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已被控制。”
“人质已被解救,一人腹部中刀大出血,请派遣医护人员!”
…
南方的夏夜和白日比起来,闷热程度似乎也不相上下。
鼻尖环绕着血腥气,怎么也挥散不开。
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响彻云霄,破开了那浓重的的快压死人的热空气。
张斯成怀里的人被抬上了救护车,手心的血液太过湿滑让他抓不住那人的手,耳膜好像也鼓了起来,隔绝了四周的声音。
四周的警察和医生有条不紊的处理着现场,他站在中央,抬头看着不那么圆满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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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法拥有两个夏天,
总要有一个夏天,
是多年之后才能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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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
烈日当空。
一呼一吸间全是闷热。
县城中学不会装空调,教室里的人一多起来,甚至比室外还要热。
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门口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临时抱佛脚的学生,闭着眼睛低声快速念叨着知识点。
而这在其中,有一个男孩站在走廊上随意的翻着地理书,翻开的那一页正好是太阳活动。
他微眯着眼,抬头去看天上那浑圆的太阳。
没有一个学生不讨厌六七月的夏天,又是汗臭、又是闷热、又是期末考。仿佛所有令高中生厌恶的东西,都集中在夏天了。
但张斯成喜欢这样的夏天,只有太阳足够高,足够大,才能照射到阴暗角落里那些发蔫的小草。
今天是高一期末考,关系到高二的分班。
大家宁可往太阳穴抹上风油精也要全心对待这次期末考。
所以,这片闷热的滚浪中还带着风油精味。
最后一堂考试很简单,地理一直是他擅长的科目。
期末考试不允许提前离开,写完最后一道主观题,张斯成放下笔,左右也没事,索性发起呆来。
考完这一场便放暑假了,今年暑假…张斯成想着,再去村里给村长家的孩子补补课,赚点生活费。
从小到大作为留守儿童,其实最怕的就是过暑假了,村里的其他孩子会被在外打工的父母接走,去广市或者申城过暑假,但他从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暑假。
每年期待,每年落空。
今年也会像往常一般吗?
“叔,怎么啦?”
逸夫楼六楼有个宽阔的平台。
更高的顶楼不让上去,张斯成最喜欢傍晚来这个平台上吹风。
回村的班车要明天上午才有,他还得在学校歇一天。
电话那头传来张叔有些试探又有些开心的声音。
“小武,你爸妈要来接你去外地读书。”
小武…
爸妈…
都是些好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他原名叫张武,几年前被资助的先生改了名字。
张斯成的手机壁纸还是从张叔以前的按键手机里导出的照片,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爸妈出去打工之前,张叔给他们一家三口在家门口拍的照片。
“他们准备明天来学校接你回星城。”
接我?
心跳突然砰砰的加快了起来。
这是他等了十几年的一句话,在这样一个普通的、伴着闷热的夏天突如其来。
“真的吗?”
张斯成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还好仍有一丝期待,还好今年,终究是没有落空。
“当然是真的!他们要接你去星城读书,几天前就联系我了,我怕耽误你期末考试,先告诉了时先生这个消息。”
时先生便是资助他上学的好心人。
外出务工十几年的爸妈终于想起了被他们丢在贵市桂花村的儿子。
星城是新一线城市,比起这个小县城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去星城读书,他也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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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透过水看世界吗,那样的世界带着分子浮动,建筑草木都会成为动态。
夏天的空气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一个透着冰凉,一个透着燥热。
坐在电脑椅上的男孩连按了几下遥控器,将空调温度调至最低。
星城不愧是火炉,让他总有一种自己被关在炼丹炉的感觉——再热下去他就该升华了。
“不玩了,还有几篇英语阅读没写。”
“别啊疆哥,都考完了!”
耳机被取下丢在电脑桌上,对面挽留的声音还没说完就静了下去———游戏界面被余疆关闭了。
他踩着拖鞋进厨房拿了一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真他妈热。”
空调已经很低了,他还是热。
俗话说,心静自然凉。
余疆可一点都静不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收到两条消息。
第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