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擅长忽悠人，可不懂怎么忽悠鬼啊。楚未尽暴汗，弱小无助地坐在沙滩地上逐渐石化。那女鬼也不催人，只是冷不丁哭两声，重复着“少年人，我的金履丢了，你能找给我吗？”

时间似乎进入了循环，只有找到金履拿给女孩才能进入下一个环节。

楚未尽：我偏不信邪。

楚未尽背对女孩猛地起跑，时不时回头，确认自己离女孩和她坐着的坟冢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

还未欣喜，女孩和坟冢又出现在他眼前了。

鬼……鬼打墙了？楚未尽烦躁地抓头发，扔掉指缝里的几根卷毛，变脸似的端起殷勤地假笑，远远朝女孩招呼，“好嘞，这就帮你找，稍等哈。”

楚未尽弯下腰，双手埋在沙地里摸索，没过多久一双金履，锦绣为底，金线绣出繁复华美的云纹图样，看上去就很适合出现在古代服饰博物馆里。

楚未尽拿给了女孩，女孩哭诉的刻板行为戛然而止，面容由阴转晴，变脸之快完全激发了恐怖谷效应——当一个人偶在外形和动作上与人高度相似，但却存在一些细微的不自然之处，如面部表情僵硬、动作机械，就会触发恐怖谷效应。人们会觉得它既像人又不是真正的人，这种矛盾感会引发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恐惧。

楚未尽心里默念着恐怖谷效应的理论，企图用科学理论镇压心理的恐惧，一边向女孩提问，“请问，怎么离开这片空间？怎么回志怪图书馆？”

女孩眨眼但笑不语，对楚未尽的提问没有反应。

很快，楚未尽调整了提问方向，“这是你的墓碑吗？”

女孩眸子亮了一分，神情不再那么僵硬，回答道，“不是哦，是我母亲的。”

信息量有点大，懊女冢，顾名思义是父母对女儿感到懊悔歉疚而立的碑。也就是说，女儿是苦主，父母是懊悔者，既立此碑，母女矛盾应该能一笔勾销？

楚未尽：“你在碑前哭是因为怀念母亲吗？”

女孩眼里有鲜明的怒火，却顾虑着什么咽下了，没有直接回答：“她不在坟里了，如果我真的怀念她不如到她面前哭？”

“什什什么叫不在坟里了？那她在哪？”楚未尽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他蜷缩着四处张望。面对一个鬼已经够掉san值了，再被告知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个阿飘他真的会谢。

“咦？可是你已经见过她了呀。”

楚未尽脑子快速转动，头顶隐隐冒烟，他有种要抓住重点的感觉，下一刻一阵冷水扑面而来淹没口鼻，突然而来的窒息带来一瞬间“濒死”的体验，再睁眼他回到了自习室出口的铁门处，尘倦手里拿着泼空的茶碗关切地看着他，说：

“终于醒了？”

*** ***

“我差点就顿悟了！”楚未尽抹下脸上的水甩到一边去，神情懊悔，试图找回一秒前的灵感，却怎么也抓不住了。

尘倦打开铁门让他进来，他和鲁峰前后脚回来，两人默契地围在尘倦身边分析这一行的遭遇，尘倦的读后感早就写好放在一边，台灯的光芒下，椅子和尘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来坐下说。”尘倦给两人搬来椅子，余光扫过地面，动作一顿。

“等等?你们的影子……”尘倦拿不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拿出曙光手环点开摄像功能，“我有一点发现，还得你们配合着站一下。”

“尘老师太客气了，你拍就行，拍下我英姿飒爽的样子！”楚未尽的刘海耷拉在脸上，脸还是湿的，跟帅气绝不沾边，但他这么大大方方地表态了，鲁峰也不好意思不配合。

尘倦拍了个照，上传到曙光app的检查单，对两人道，“左转九十度要再拍一张。”

楚未尽和鲁峰照做。

尘倦“咔嚓”又是一张上传检查单，然后撰写以下描述：

根据图中椅子和尘倦的影成像可得光沿直线传播的公理在本空间依然成立，而照片中楚未尽和鲁峰的影子存在不同程度的塌缩，怀疑遇到“降维”。综上，推测本土管理员可通过某种手段将管理员压缩为三维，最终的结果是成为开水房里的皮影。

检查一遍文字表述后尘倦点击了提交。

【检验失败，今日还剩1次验证机会】

尘倦让楚未尽和鲁峰稍等片刻继续申领检查单，删除最后一句话，点击提交。

【恭喜，验证通过！】

下一秒，所有队员的曙光app中跳出通知。

【@全体志愿者

规则五：新人管理员请注意，你们正在面临降维危机，不想成为二维纸片人就积极行动起来寻找出路吧！】

【大晚上连着通过两条规则，尘老师效率可以啊。】

【规则四和规则五算是一条吧，规则五更加明晰，但都没说明破解办法，不也还是没用。】

不能说没用，至少现在三位拿着管理员牌的队员面如死灰，彻夜难眠，那个还在写读后感的小妹妹看到这条通知天都塌了。

哇的一声哭出来。

“凭什么我要打两份工啊，写读后感的也是我，要降维成纸片人的也是我，明天还指不定被胡馆长怎么刁难了，我还能活吗？”眼泪滴滴答答滴落在信签纸上，晕开字迹，纸稿不再完美，小妹妹怕被挑毛病，揉了刚写下的开头，拿来一张新纸重新开始。

她的双手都气得发抖写不出字来，整个人委屈极了，瘪着嘴巴小声嘀咕生怕吵到别人：“我高考前都没写作业到转钟，呜呜呜。”她折腾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了才停笔，趴在桌上顶着哭肿的眼睛和黑眼圈睡着了。

害她至此的文盲胖子早在吃饱喝足后就收拾好折叠床搭着毯子睡着了，7人中只有他还不知道规则五的噩耗，睡了个好觉。

尘倦今晚也没睡好，他的折叠椅没放平，只是靠着盖着毯子，整夜都在刷直播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