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和记忆完好无损地保留着,他还能重获健康。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吧?
曾经那个困于脆弱身躯不断压抑隐忍,活得单调乏味的他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星弦才是他羡慕的样子。
只是被这个想法诱惑了一小会儿就尘倦回归现实了——他是来完成缸中之脑任务的,这个副本完成他就能兑换曙光商城里的消疾丹,就能治好自己了。
身体还是原装的好,用别人的总会膈应,不着急这片刻。
但……话说回来,既然身体不是自己的,那稍微出格一点、疯一点的事也不是不能做。
反正死不了。
云枢算什么,一个副本世界的NPC罢了,于他而言只是副本任务里的过客,凭什么擅自给他灌输记忆又将他的意识置换到其他身体里?
他讨厌被支配被制约,他不是没脾气,只是忍习惯了。
但现在,他不想忍了。
当生死和存在都要重新被定义的时候,忍耐已经没意义了。
尘倦看向眼前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抬手,
扇了过去。
解除了长久以来的自我压抑,尘倦松弛下来,露出最本真的姿态,他不知道,他抬起下巴冷眼看人的样子和星弦如出一辙。
那种毫无顾忌向死而生的恣意仿佛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是最本色、最本真的东西。
云枢愣怔地望着尘倦,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然后疯癫一般揽住尘倦的肩头,依恋地用脸颊贴住了他,喜极而泣,“终于回来了……”
*** ***
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缸中之脑然后出去,至于他是尘倦也好,是尘倦也罢,离开副本之后都将是他自己。
这都不是大事。
趁云枢激动之时,尘倦四指贴住他的脑门将他往后一推,云枢便像被捏住后脖颈的猫,乖乖地放开了他。
恋慕又热烈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尘倦,但尘倦神色却越发冷漠,他的精气神全都盘踞在任务目标之上,不再关注外物。
他连自己变成谁了都不在乎,又怎会在意云枢?
“记得那三个问题吗?”尘倦冷声道,“第一个问题,你擅长机械科技,为什么转而研究生物科技了?”
云枢挑眉,他在“盒子”里走动,墙壁突然开始变色、变形,墙壁上出现了浮夸的巴洛克风格的立体浮雕,一起出现的还有个棕红色的梳妆台。
是他昏睡时第一个房间里的布置。
云枢将长梳握在手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一个问题,你应该能想起答案了才是。”
尘倦冷冷地站在原地,下一秒被动闪现到云枢面前,他按住尘倦的肩膀压着他坐下去。
“试着回忆一下呢?你离答案很近了。”
尘倦按他说的去做了,他发现记忆中多了一大片内容,都是沉淀的、散乱的,随着他刻意地寻找逐渐被激活。
他努力地在浩瀚的记忆里搜寻着,越走越深,逐渐恍惚。
尘倦的双眼迷离闭合,人也松弛下来往梳妆台前歪倒,云枢早有预料一般轻轻托住了他的下巴,将他拢到自己怀里,一下一下,认真梳理着他的长发。
沉溺其中,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