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年多没见到星弦了,他越发谨小慎微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大人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大人还会要他吗?
成为首席之后就能留在大人身边吗?
他真的不想被取代。
“别转了,头晕。”星弦推开窗,手撑下巴倚在窗棂上懒懒地望向他,抬手打了声招呼,睡眼惺忪:“进来说话。”
他更清减了,但苍白和疲惫并未减损他的容色,反而衬得他越发矜贵,让人离不开眼。
但还是有些不同,云枢的视线舔过星弦的每一寸皮肤,无意识地吞咽一声。曾经的星弦矜贵高傲令人拜倒臣服;但现在……云枢觉得自己的想法变了。
月亮虽高,但也不是遥不可及。
他想踮脚够一够,并且,赶走环绕在月亮周围的星星。
云枢开口就是一股酸味:“接引我来的人,是谁?”
星弦挑眉,靠在藤条椅上,拥着狐裘披风,笑道,“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云枢以为他会被怼一句“管好你自己。”但星弦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并没有直接怼他。
“他叫苏岐以后你就会熟悉了……如果你还打算跟着我的话。”
以后?为什么星弦提起他时口吻这么熟稔,就仿佛他是先来者,自己才是那个可悲的后来者。
他凭什么?他也是星弦需要的人吗?
感受到心里的酸楚和嫉恨,云枢觉得不可思议,再见面星弦只说了两句话就能让他陷入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中。
云枢有些生气,他的声音也强硬了些,“我已经是机械系的首席了,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星弦看着他气鼓鼓地等着自己发号施令的样子,忍俊不禁,朝他招手,注意到他手里抱着的礼盒。
“带了礼物?”
“嗯。”云枢点头,克制地只回了一个字,行动上却急不可耐地打开礼盒送到星弦手里。
是一只山羊拟人玩偶,身高有手臂那么长,外观格外精致。
又是玩偶,星弦兴致缺缺。
直到山羊玩偶跳出礼盒,稳稳站在了地上。它单膝下跪,手放胸前向他行礼,“亲爱的主人,初次见面,您和今晚的月色一样美不胜收。”
玩偶的跳跃动作流畅、落地时重心很稳,下跪行礼的肢体动作也很协调,叫人赏心悦目。星弦完全从功能性上观察这只玩偶,丝毫没留意它说了什么,它的创造者又怀着怎样的心思。
“桌上有我的药,帮我拿来。”星弦轻声与它交流。
云枢鬼使神差地,伸脚挡在山羊管家的前路,山羊管家智能地绕过了。
“水平不错。”星弦淡淡评价了一句,视线追随着玩偶往返,分毫没落到云枢身上。
云枢气笑了,回忆过往相处的所有记忆,星弦都没有这么轻柔地与他说话,拿药的指令落在他身上,大概就是简短的一个字“药。”
“它还能做什么?防卫可以吗?”说着星弦抓起手边的茶杯就向云枢砸去,云枢侧身将茶杯握在手里,洒出的热茶将他的手烫得通红。
“可以。”云枢倒干茶杯里的水朝着尘倦的腿砸了过去,拿到药瓶的山羊管家原地起跳追上茶杯的轨迹,一手将其挡掉。
“啪!”茶杯碎了。
“他只会保护你。这还只是个模型,置入高级芯片加装武器后会更强。”云枢说。
既然星弦对他的才能感兴趣,那不妨将他能做的一一展示出来,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这样自己就能留下来吧。
云枢抢过山羊管家手里的药,强行一键关机,再站到星弦身边,“背上的伤还没好吗?”
云枢靠得太近了,这个距离之下云枢站着他躺着,他等仰着脖子才能看见他。星弦皱眉,冷声回绝了这份关心,“不关你的事。”
“需要上药吗?”
“不用。”
“我看一眼伤口,行吗?”云枢的手从藤椅背上滑下,按在星弦的肩上,离衣襟领口近在咫尺。他蹲下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却被厌烦责备的眼神驱赶。
顶着星弦的不满,云枢没有退让。
突然,星弦勾唇笑了,抬手轻飘飘拍走了搭在他肩上的手,“忘了说了,要跟着我,服从是第一步,但你一点也不乖。”
星弦抬起左手,下一刻,苏岐静默无声地出现在他的影子里,“礼物还给他,送客吧。”
云枢觉得十分荒唐,他弱小的时候,星弦拒绝他的理由是“至少得是首席”,他成为首席了星弦又觉得他不够乖。
他身边已经有更乖更强的人占住了位置。
他是什么贱种吗?眼巴巴地盯着一个看不上他的神,祈求垂怜?
他还不够虔诚吗?
“呵”云枢抬头,看向星弦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恶念。
他突然醒悟了,从始至终,星弦都在教他一个道理——好的东西人人都想要,永远是求不来的。
得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