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换我来追求你。”
她用力点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风中摇曳的麦穗。
“嗯!”她应得清脆,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欢喜,却又在下一秒慌乱地抹去眼泪,“孩子们要出来了……”
陆远川低笑一声,眼角泛起细纹。
他利落地后退一步,军姿笔挺,“报告苏晚同志,”
他压低声音,眼底闪着狡黠的光,“陆远川申请从今天开始,以结婚为前提与你交往。”
“嗯!”
院子里传来木门吱呀的声响,大娃抱着蹴鞠探头张望:“娘!陆叔叔!你们说好话了吗?”
苏晚慌忙背过身去整理情绪,却听见身后陆远川沉稳地应答:“这就来。”
大娃歪着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晚:“娘,你咋啦?眼睛红红的,像小白兔似的。”
他伸出小手指了指,蹴鞠从怀里滚落在地。
陆睿闻言立刻抬起头,目光在苏晚泛红的眼圈和父亲之间来回游移。
他敏锐地注意到父亲军装前襟有一小块深色的水渍,而苏婶子的睫毛还湿漉漉的。
“爸……”陆睿皱起眉头,声音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严肃。
他弯腰捡起蹴鞠,指节不自觉地收紧,就算是自己最爱的爸爸,也不能把苏婶子弄哭了。
陆远川轻咳一声,蹲下身平视着两个孩子:“刚才有沙子吹进苏婶子眼睛里了。”
他边说边用眼神示意苏晚配合,却忘了自己的耳根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苏晚慌忙用袖子抹了抹眼角,蹲下来揽住大娃:“对,刚刚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现在没事了。”
她声音还带着鼻音,却努力扬起一个笑容。
陆睿将信将疑地看着父亲军装上可疑的泪痕,又看了看苏晚红肿的眼睛。
七岁的孩子已经懂得很多,他抿着嘴没说话,只是默默把蹴鞠塞进大娃怀里。
“那……”大娃突然眼睛一亮,“陆叔叔帮娘吹眼睛了吗?上次我迷眼睛,娘就是这样……”
他踮起脚,用小手笨拙地模仿吹气的动作。
葡萄架下的露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陆远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在两个孩子纯真的注视下,这位经历过枪林弹雨的铁血军人,竟破天荒地结巴起来:“这个……我……”
苏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她伸手揉了揉大娃的脑袋,柔软的头发从指缝间穿过。
“是啊,”她声音轻快,朝陆远川眨了眨眼,“陆叔叔帮娘吹得可认真了。”
陆远川的耳根更红了,他掩饰性地整了整军装领口,却摸到那块被泪水浸湿的痕迹,手指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陆睿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动作,小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陆睿悄悄走到她身边,递来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苏婶子,给。”
苏晚接过手帕时,注意到孩子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
苏晚挽起袖口,看了看时间:“时候不早了,我去准备午饭。阿睿和你爸爸就在这儿吃吧?”
她转头看向陆睿,眼角还带着方才的红晕。
“我去给你苏婶子打下手。”陆远川利落地解开军装最上面的扣子,转头对儿子说,“阿睿,你带着弟弟妹妹们继续玩。”
陆睿乖巧地点头,牵起大娃的手往屋里走。
七岁的少年若有所思地回头,看见父亲已经跟在苏婶子身后进了厨房,高大的身影在门框处微微低头。
厨房里,苏晚麻利地系上围裙。
她打算熬一锅大骨汤——既能给陆远川补身子,孩子们喝了也好。
灶台上的铁锅烧得发亮,映着她泛红的脸颊。
苏晚从碗柜深处取出砂锅,她熟练地将新鲜的大骨焯水去腥,看着乳白的汤底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又往里加了几片生姜和枸杞。
“这汤得熬上两个小时,”她边搅动汤勺边盘算着,“正好赶上晌午饭。”
灶台另一边的铁锅里,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正滋滋作响。
苏晚小心地将肉块翻面,看着它们渐渐染上诱人的酱色。
中午苏晚准备吃大米饭还有红烧肉。
她知道陆远川最喜欢吃大米饭配着红烧肉了,一顿可以吃四碗和大碗的红烧肉。
“青菜要清炒还是蒜蓉?”陆远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洗好了一篮子嫩绿的小油菜,水珠还在菜叶上滚动。
“清炒吧,”苏晚头也不回地答道,手上的锅铲不停,“安安不爱吃蒜。”
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这样熟稔的对话,仿佛他们早已这样生活了许多年。
砂锅里的骨汤渐渐泛出奶白色,红烧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
苏晚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看着灶台上并排摆着的三个锅——大骨汤,红烧肉,清炒时蔬,最简单的家常菜,却盛满了说不尽的心思。
很快,午饭的香气便溢满了整个小院。
苏晚将最后一道清炒时蔬装盘,翠绿的菜叶上还泛着油亮的光泽。
堂屋的方桌上已经摆好了六副碗筷——原本家里的四副,又添了陆远川父子那两副。
苏晚端着砂锅出来时,看见陆远川正在调整桌脚,让有些摇晃的桌子保持平稳。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挺拔的脊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开饭了!”苏晚朝里屋唤了一声。
四个小脑袋立刻从门后探出来。
二娃像只欢快的小狗般第一个冲到桌前,却在看到满桌菜肴时猛地刹住脚步,仰头望向苏晚:“娘,今天过年吗?”
二娃还记得只有过节的时候才会做红烧肉,平时一般不吃的。
大娃和陆睿牵着安安跟在后面,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碗油亮红润的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