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见状拍掌说道,“学子们心中的选择已然知晓,接下来请学政大人为我们揭晓这彩头花落谁家。”
邱学政略一思量后起身说道,“两位学子的诗平分秋色,旗鼓相当,钱风的诗韵律和谐,语言凝炼,工整的格式也值得各位学子学习,对科举考试有益,而杨桦的诗感情更真挚,‘孤从色似霜,馨香盈苍茫’一联意境深远,不禁让我想起了我年轻时也作过此类诗,当年写诗时的深意我至今不敢忘怀,从情感上来说,我更欣赏杨桦的作品。”
焦县令问,“钱风,你对此结果可有异议?”
钱风哪里敢有意见,恭敬地说,“杨兄的诗情发自肺腑,感人至深,学生自是甘拜下风。”
语毕,焦县令在学子们的掌声中宣布,本次梅园诗会的胜者便是杨桦,两位大人赏的玉笔和墨块自然也一并奖给他了。
学子们纷纷投去目光,想看看得了彩头的人到底是何人物。
还有人感叹,“杨童生外表这么俊,内里才华也是让我等佩服啊!”
“是啊,啥好事儿咋都让人家占了呢!”
“你就别说了,人家要长相有长相,要学识有学识,咱们比不了啊!”
学子们的声音传过来,杨桦做不得拍马屁的场面话,老老实实礼数周全地谢过。
心中却有了别样的想法,听了学政的点评心里陡然生出些敬意来。
这人不耍官架子,在这群童生秀才之中也不卖弄学识,更不高高在上地批评,反而对他一个童生所写的诗中的情感有所感触,实属罕见。
“杨桦啊,学政大人这么欣赏你,你可要努力读书,尽早考个秀才回来,给我们青县争光。”
“学生一定努力。”杨桦回。
焦县令又鼓励了钱风几句,诗会也接近尾声了,这么多学子大老远赶过来,县令也命人准备了上好的饭菜,和大家一道在梅园用饭。
因着杨桦和钱风都是出类拔萃的童生,被县令留下就在石亭的小桌上一同用餐。
杨桦心中拘谨但面上不显,隐隐感觉有人在不远处盯着他,他微微侧头,却只看到了杨庆生和周文瑞的侧脸。
侍从摆好菜,邱学政主动问杨桦,“你的字是师从何人?”
“回学政大人,除了开蒙时先生教过写字外,学生平时里都是自己练字,未曾跟从老师学习。”
邱学政惊讶之色溢于言表,“你这个年纪,自己写的字能有如此功底,可见平时也是勤勉的人,下了功夫的。”
说完看向杨桦哦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赏识。
读书之路向来费银子,杨桦未成亲时,没有多余的银子买纸墨,除了干活,闲暇之余随手捡了柴火棍在地上也要写几笔,一是保持写字的手感,二是也能默写一些背诵的内容,因此字迹还算工整,但听学政的意思,还挺赏识他的字的。
杨桦脑海中思虑不停,忙起身道谢,“多谢学政大人,学生不敢以勤勉自居,只是空闲时随处写上几笔。”
“好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谦虚呢。”焦县令也附和,“若是学生们都能如此刻苦,何愁科举考试不及第啊!”
说完又道,“说来也惭愧,我那内侄这段日子就有些懈怠,虽然考中了秀才,但也不可放松啊,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您说是吧学政大人?”
他口中内侄应该指的就是周文瑞,官老爷们交谈,杨桦和钱风也不敢插嘴,更不敢只顾埋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看似平和,只有杨桦知道他有多如坐针毡,只动了几下筷子,肚子还空着呢。
正盼着诗会赶紧结束,亭前突然有一道身影跑过来,身后还有两个家丁追着过来。
“爹你们怎么还没结束啊,我都在外头玩累了,我想回家吃好吃的,咱们快点走吧,去晚了,那个卖糖水凉糕的小摊子就收摊了!”
一个豆蔻之年的小姑娘娇俏地扑在邱学政身旁,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快走吧,爹,好不好嘛。”
“瑶儿别闹,爹在谈事情呢。”
一直板着脸的学政大人此刻也露出了几分慈爱,耐心地安抚女儿,焦县令岂会不理解父女情深,恭维了几句便宣布诗会结束,学子们可自行离去。
说完也分别乘着马车离开了。
学子们保持着鞠躬的姿势送人,杨桦立在原地未动,邱学政家的家丁却返了回来。
“杨童生,我家大人让你三日后到镇上明水街的邱府一叙,刚命我特地来告诉你。”
杨桦细碎的眸光闪过,不解问,“邱大人可有说是什么事?”
家丁,“这小人就不知道了,您到时候上门就明白了。”
邱学政的家丁来找杨桦单独说话,在场的人看的一清二楚,方子铭和方先生就在不远处都为他高兴,这定是得了学政的赏识,称得上是遇到贵人了!
而立在人群后方的周文瑞则是阴恻恻地看着这一幕,一脚踹在了杨庆生的膝盖上,“好啊,你敢骗我?你不是说杨桦不会作诗,我为了让他出丑才和姑父推荐他,没想到倒让这小子占尽了便宜,还入了学政的眼,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帮你摆平了钱庄,只让你还了一半的银子,你还敢恩将仇报!”
杨庆生也顾不上周围都是人,双膝跪地拽着他的袍子恳求,“周兄,我哪敢骗你啊,都是杨桦太狡猾,他把我也骗了啊!”
“你给我滚,明日你等着继续还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