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星空上，还高高悬挂着月亮。

月亮反射着太阳的光辉，同样照射着这片毫无生机的土地。

地下的人们感受不到月光的平静如水。他们正在苦难中煎熬着。

孙池野已经彻底移居到了玄知戮的住所。虽然玄知戮只让他睡在地上。

衣服，耳钉，木梳，镜子，鞋子，袜子，睡衣等等等等，堆满了玄知戮的大半个衣柜。

玄知戮无语地看着半衣柜孙池野的衣服。

晚上的时候玄知戮早早地换好了睡衣，孙池野才回来。

“杨朝找我有点事。”孙池野不打自招地向玄知戮解释道。

“什么事？”玄知戮坐在床边无聊地翻着手里的画册。

上面是一些小时候和爸爸妈妈还有眼前这个人一起画的画。

“杨朝说想重启‘时夜’。”孙池野脱去制服，把耳朵上的耳钉摘下来放到桌面上。

玄知戮沉默了一瞬，继续说道，

“顾清泽已经不在了。那些人，还压的住吗？”

孙池野的眼神直直地望向前方，背对着玄知戮脱下了衬衣。

孙池野的后背上是几道狰狞的伤疤。

玄知戮愣住了。他清楚这几道疤痕的来源。

“压不住。”孙池野的声音冷静的出奇。

“我打算接替顾清泽的位置。”孙池野套上睡衣，头发因此有些显得凌乱。

玄知戮彻底呆愣住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孙池野的背影。

孙池野转过身来，对上了玄知戮的视线。看着玄知戮有趣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被我的身材迷住了？”

“允许你摸一摸......”

“摸”字的尾音还没发出来，

“孙池野，你是不是他妈的疯了？”玄知戮急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孙池野笑出声来。

“小鹿在关心我。”是陈述句。似乎其中又带着那么丝丝缕缕的疑问。

玄知戮没有再驳斥他的话，继续说道，

“你抗辐射性只有百分之三十六，心里没点数吗？”

玄知戮站起身来，微微抬头直视着孙池野的眼睛。

孙池野搂住了玄知戮，脑袋埋在了玄知戮的脖颈处，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嗯，我知道。”

不只是对玄知戮的回答也是对自己的回答。。

今晚的孙池野获得了“床上睡觉”豁免权。

漾然能够感受到顾清泽的怀抱很温暖。这也是顾清泽为数不多睡得比较踏实的一晚。

清晨的阳光唤醒了部分沉睡的人们。

漾然的思绪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这缕思绪跨越空间和时间，直到太阳再次升起才堪堪打散了它。

漾然把悄悄拧开钢笔，在寂静的寝室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他侧身向顾清泽看去。顾清泽也只是皱了皱眉。

他把钢笔的笔尖部分朝外，塞进了左手的衣袖中。

漾然晃了晃顾清泽的手，顾清泽也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顾清泽贪恋漾然身上的温度，却是不舍地坐起身来。

“饿了吗？”顾清泽轻声询问着。眼神关切地望着漾然。

漾然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点了点头。

“我去打饭，马上回来。”

顾清泽刚刚要起身就被漾然拉住了。

他抬眼望向漾然，漾然的目光却不在他的身上。

“出去吃。”

仅仅三个字，顾清泽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顾清泽踟蹰犹豫着。

漾然看向顾清泽的眼睛，顾清泽也慌了神。

漾然知道顾清泽在顾虑些什么，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不会再那样了。”

但是我会杀了他。

顾清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漾然服了软。但是他的心中惴惴不安。

顾清泽犹豫了一会，还是应了句“好”。

两人依旧走在走廊上，时间很早，走廊的人很少。

漾然左手腕处的钢笔紧紧贴在胳膊的内侧。

两人以截然不同地心境往餐厅走着。

一个希望不要遇到顾泽；一个希望一定要遇到顾泽。

顾清泽打完饭后回到了座位。漾然借此机会又调整了一下笔尖的朝向。

两人同样心不在焉地吃着饭。

何其可笑。曾经勠力同心的两个人如今坐在相对的位置思考截然相反的两件事情。

顾清泽内心默默祈祷着，顾泽别再来了。

漾然内心祈求着他来，自己要激怒他。被激怒的敌人最容易漏出破绽。

最终是两人吃完饭那个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往回走的路上，人流量似乎渐渐增多了。快到寝室的时候还是一片凄清。

一个奇亚人迎着两人走过来。

漾然紧紧盯着眼前的奇亚人，握紧了手中的钢笔。

漾然的手不免有些颤抖。连呼吸都乱了阵脚。

就在双方重逢的刹那，漾然猛地转过身去，手里紧紧握着钢笔超那个奇亚人的颈动脉刺去。

顾清泽瞳孔骤然收缩，立马反应过来，挡在了那个奇亚人的身前。

钢笔划破顾清泽胸前的血肉，扎进去了至少4cm。

蓝色的血液在黑色的布料蔓延开来。黑色的墨汁同样渗进了顾清泽的皮肤。

顾清泽吃痛闷哼了一声。随即把漾然搂在了怀中。

身后的奇亚人听到动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顾清泽侧过身来，忍着疼痛维持着脸上正常的表情。

“他身体有些不舒服。”顾清泽的声音微微颤抖，向眼前的人解释着。

奇亚人不解地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怀里的人也在颤抖。漾然握着钢笔的手脱了力，那笔尖却仍旧埋在顾清泽血肉里。

顾清泽用力把钢笔拔出来，上面的血液还在丝丝缕缕地往下淌。

怀里的人身体僵硬，顾清泽搂得更紧了。

“你不恨他们吗？”漾然的声音颤抖，手紧紧攥着，在顾清泽的怀里闷声问道。

恨。何尝不恨。恨他们把我的漾然变成这个样子。我的漾然本来应该快乐幸福地活着。

可是比起对他们的恨。我更爱你。

如果对他们实施报复的代价是你的生命。我宁可匍匐在他们的力量之下。换你一份活着的希望。换你一份生存的自由。

顾清泽没有再多的言语。漾然也不再打算追问下去。

他本来打算，干完这一票就结束自己的生命的。看来是不能了。

不仅没有成功，还失去了作案工具。

那只占了顾清泽血液的钢笔被顾清泽扔到了不知何处。

顾清泽仅仅是买了几件消毒的药品简单处理了伤口。黑色的墨水在他的右胸口留下了黑色的像一个月亮的印记。

顾清泽换药的时候漾然偶然瞥见了那不浅的伤口。

血液凝结的颜色是深蓝色。

漾然的计划彻底告破之后，漾然也不再要求出去吃饭了。

顾清泽端回来的菜依旧是漾然喜欢吃的。

中午的时候漾然静静坐在床边吃饭。他似乎失掉了所有的希望。单纯地咀嚼这嘴里的食物。

顾清泽恨不得一天24小时盯着漾然看。

漾然则是默默接受着他不舍的目光。

下午的时候，漾然默许着顾清泽牵着他来到了他们去过的那片草地上。

这一次两个人没有往更远的的地方走去。仅仅是坐在有些干涸的草地上上，抬头望着随意漂浮的云朵。

云朵何其自由，天空何其辽阔。

然而这一片天空不再属于他们。

漾然的眼睛里倒映着碧蓝的天空。顾清泽的眼里倒映着漾然的影子。

两人就那么在那里坐着，时间流逝的很慢。至少漾然是这样想的，从天空的彼端飘过来的一朵云直到黄昏才消失在眼里。

而顾清泽感觉时间如同流水般怎么抓都抓不住。

六天的时间怎么就这么快过去了呢。

只剩下一个晚上零一天的时间了。

黄昏的时刻，两个人的影子被太阳拉得很长很长。夕阳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