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住在永安坊的一隅,只有两间狭小的瓦房,儿子、儿媳在归义坊经营了一家酒坊,生意做的还算可以。因那周大娘腿部常年风湿,腿脚不便,见到穆羽,满脸笑容道:“ 穆娘子,又给你添麻烦了。” 周大娘正坐在椅子上,一边扶着桌子起身,一边跟穆羽致谢。穆羽微笑回应:“ 不碍事。周大娘,您的腿好些了吗?” “ 哎!好多了!多亏了王良医,每年春天都要劳烦王良医费心调理。” 穆羽看那屋内陈设也比较简陋,半旧的木桌上只摆了一只发黄的瓷壶,旁边两只茶碗。“ 来,穆娘子,快坐下,喝口水。” 那周大娘就去拿碗给穆羽倒水,穆羽谢过周大娘,接过碗喝了一口,便放下来。与周大娘又细细嘱咐了一些用药禁忌,然后才辞别周大娘离去。
穆羽刚拐过一道街,街口处三五个孩子正在争执,“ 给我玩一会儿,给我玩一会儿!” “ 不给,就是不给!” 两个男娃正在抢一个孔明锁。只见其中一个男娃劈手夺过孔明锁,随即扔到街道中央,那被夺了孔明锁的男娃梳着一对可爱的哪吒髻,此时二话不说转头跑到路中央去捡孔明锁。恰逢迎面急驶而来一辆华盖马车,周围人等都避之不及。眼见那马车就要撞向男娃,穆羽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去,将男娃抱住,一个侧滚翻,滚到路边,还未及起身。因事发突然,那马车夫见状连忙勒紧马缰绳:“ 吁——吁——吁——” 马头被拽向一侧,两个马蹄高抬,马车夫后仰险些摔下马车,眼见马车要翻,砸向穆羽及路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白色身影迅速闪过,腾空跃起,骑在马背上,猛地一拽马缰绳,马头被拉回来,那马嘶鸣着,在前面不远处停住。所有人都惊魂未定,穆羽转过身来抬头一看,顿时感觉心跳骤停,与那白衣人四目相对,半晌,呓语道:“ 江楠……”
那白衣人也是一惊: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并未细想,只问到:“ 娘子,可有伤到?” 边问边将穆羽和孩童扶起,穆羽已然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双腿发软,有些站立不住。半天才回应道: “ 没事儿,多谢郎君出手相助!” 周围人群纷纷对这位白衣年轻人拍手称赞。穆羽再仔细打量眼前这位酷似江楠的唐朝郎君:熟悉的丹凤眼,浓密的剑眉,清晰分明的唇线,优美而柔软;乌黑浓密的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高挑的身材,宽阔的肩膀……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她最爱的江楠!可是又觉得万分陌生!难道这真的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们有缘在这个时空相聚?那白衣年轻人也同样觉得穆羽似曾相识,但见穆羽双眼晶莹剔透,一对淡雅清秀的远山眉微蹙,明眸皓齿,肤白脂嫩;头上插着一支水滴木簪,盘了一个简单的球形高髻,微微左歪,看起来显得有些俏皮;上身着鹅黄色紧身窄袖短衫,内束浅蓝色长裙,亭亭玉立,超凡脱俗。两人互相打量半天,穆羽轻轻叹了口气,她确定眼前这人并不是江楠。
且说那辆马车的主人原是西市“胡姬酒肆”的老板娘,约莫三十几岁年纪,一身红衣,环佩叮当;一双深邃的眼睛又大又圆,睫毛又密又长,高高翘起的鼻梁,细蜂腰,腰间束着一条金色腰带,配有香囊。她摇摇晃晃的跳下马车,向穆羽抱手致歉道:“ 实在对不住各位,今日因有要紧事,所以马车赶得急了些。让娘子受惊了!诸位可有伤到哪里?” “ 并无大碍!” 穆羽答道。“ 无碍!” 那年轻人道。但见来人性格直爽,说话干脆利落,“ 我叫热娜扎·古力!你就叫我热娜扎就行啦。敢问小娘子怎么称呼?” “ 我姓穆,单名一个羽字。” 穆羽答道。“ 穆羽,我记住了。” 热娜扎又问白衣郎君道:“ 你呢,郎君?” “ 在下虞江南。” 虞江南还礼道。他也叫江楠,穆羽吃惊的抬头看了一眼虞江南,怎么会这么巧?“ 西市口的‘胡姬酒肆’就是我家开的,若各位不嫌弃,热娜扎随时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热娜扎热情邀请道。“ 古力娘子太客气了!改日有机会一定前去叨扰!” 穆羽见热娜扎热情豪爽,心中自是欢喜,很愿意结交这位朋友。 “ 既如此,今日我还有要紧事要办,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热娜扎告别两人匆匆转身离去,像一团火一样钻进马车里,两人直到目送那马车渐行渐远,不见踪影。“ 今日多谢虞郎君!” 穆羽再次谢过虞江南,“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虞江南点头道。穆羽俯下身来问男娃儿:“ 小朋友,你家住哪里啊,我送你回去吧!” “ 我家就在前面延福坊的胡同里。” 男娃子指着前方道。“ 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穆羽拜别道。“ 后会有期!” 虞江南还礼道。穆羽辞别虞江南,牵着男娃儿的手向前走去。途中恰巧碰到闻讯赶来的男娃儿的母亲,那妇人千恩万谢后带男娃儿回家去不提。穆羽抬头看天色不早了,已过晌午,便匆忙赶回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