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秋闱”在即,众乡贡、生徒都已准备就绪。是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吏部大门外人潮涌动,熙熙攘攘,所有考生已在外等候多时。吏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左右千牛护卫侍立两侧,吏部侍郎李元纮在大门口监督,旁边几个吏部官员摆好阵势,开始逐一严格盘查各举子的随身物品,除笔墨纸砚和挖补刀、浆糊等必备工具外其它一律不准带入考场!等这些考生全部进入考场后,大门封闭。
“第一场务策 ,第二场贴经,第三场诗赋!”主考官李元纮宣道。各考生被分别隔离在小隔间里,准备好笔墨纸砚,等考卷一发下来,有的看到策论题目是《左传》中“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民,政之大节也。”便摇了摇头,叹口气,然后提笔开始答卷,有的则是抓耳挠腮,不知该从何处写起。
胡邹礼苦思冥想,半天也没写出一个字。而沈渠、杜诗铭、司徒玉林等人自是信手拈来,款款落笔。唯独陶喆并不急于落笔,他抬头仰望蓝天,思索半日,方才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答完后便摆出一副悠然自得,胸有成竹的样子,摇着折扇闭目养神!巡考官看见后摇了摇头。
三场考试结束后,吏部大门再次打开,众考生陆陆续续从考场走出,各自回到客栈,驿馆,静候放榜。
“陶兄!” 胡邹礼追上陶喆道,“啊!终于考完了!咱们去喝酒去,如何?”
“好啊!走!” 陶喆毫不犹豫地道。二人随后来到 “醉仙楼” 吃酒。那 “醉仙楼” 算得上是全长安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共两层楼高,一楼大堂能摆下四五十桌客人,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二位客官!里面请!” 店小二招呼道,一路引二人上了二楼左转弯的一间雅间。“二位客官来点什么?” 店小二一边用干净毛巾掸了掸桌子,一边问道。
“把你们这儿最拿手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陶喆道。
“得嘞!二位客官稍等!” 店小二立时就去准备。
“以陶兄的才华,想必这次定会金榜题名!而我,唉!估计这次又是白跑一趟喽!” 胡邹礼道。
”胡老弟 ,莫灰心,未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 陶喆安慰道。
“菜来啦!” 店小二手举托盘,先端上来一坛子好酒,又端来三道招牌菜:“黄金甲鱼、乳酿鱼、小天酥!” 店小二边上菜边报菜名。
“这头一道 ‘黄金甲鱼’,是用活甲鱼、羊油、鸭蛋黄、蛋皮丝、冬笋、鸡蛋清、菜心等多种食材精制而成,制作流程是相当复杂!胡老弟,快尝尝!” 陶喆道。
“这位客官,您是行家!”店小二竖起大拇指赞道。胡邹礼一听忙用筷子夹起一小块儿放到嘴里,细细咀嚼道:“嗯嗯!真乃人间美味!我听说过这道菜,那可大有来头!当年太武皇帝还是郑州刺史时,为给太宗皇帝治病,不经意间做出来的,此后便流传至今。”
“不错!” 陶喆道,“这第二道 ‘乳酿鱼’ ,整条鱼是用羊奶烧制而成 ,入口回味悠长。第三道 ‘小天酥’ 鹿鸡同炒,更是妙不可言啊!老弟,快尝尝!” 陶喆又道。
“那我今日可就大饱口福了!哈哈哈!陶兄,请!” 胡邹礼回道。最后店小二又上了两盘凉菜,道:“羊皮花丝、吴兴连带鲊。客官,您的菜齐了,二位慢用!” 陶喆点点头,“有劳!” 店小二又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
二人边吃边聊,顺便欣赏窗外风景,这醉仙楼位置极佳,既能看到街上两旁的摊贩,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能看到远处的连绵山峰!正在此时,陶喆突然停住酒杯,自言自语道:“穆娘子?!!”
“陶兄,那是何人?” 胡诌礼问道。
“胡老弟,你且稍候,我去去就来!” 陶喆连忙起身下了楼。
话说那日赛诗会上,永穆公主没寻到穆羽,便自行回宫。得知今日考试结束,长安城里定会热闹非常。于是带了宁儿男扮女装偷偷溜出宫来,来到集市上东瞧瞧,西逛逛。恰逢今日姚兰儿闲来无事,约了穆羽先去苏氏绣庄找苏媚儿话话家常。从苏式绣庄出来不久,又一同进入一家首饰行,不想在里面正好碰到永穆公主和宁儿。
“穆姐姐,这么巧?”永穆公主欢喜道。
“公主殿下,你怎么?” 穆羽看到永穆公主的装束诧异道。
“原来是公主殿下,姚兰儿拜见……” 姚兰儿刚要参拜永穆公主,“嘘!嘘!” 永穆公主急忙制止道,“别声张,本公主……呃,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你们就叫我璃儿吧?” 姚兰儿和穆羽相视一笑。
“璃儿。” 穆羽唤道。
“穆姐姐,上次赛诗会你不辞而别,我寻了你好久也不见你的踪影,我还以为你出了何事,害我担心了好半天!” 永穆公主有些嗔怪道。
“上次不辞而别是事出有因,请璃儿见谅!” 穆羽叉手拜道。
“我虽不怪你,不过还是要罚你!” 永穆公主道。
“我甘愿受罚!” 穆羽道。
“呃,穆姐姐投壶技艺精湛,就罚你即刻进宫传授我投壶技艺,可好?!” 永穆公主道。
“好!就依璃儿!” 穆羽慈爱的笑道,穆羽打心底里喜欢永穆公主,她不仅娇小可爱,天真烂漫,而且心思纯良,无欲无求,这在皇家尤其难能可贵!几人前脚刚出首饰行,却见陶喆候在哪里。
“穆娘子!” 陶喆拱手拜道。“陶郎君!” 穆羽回应道。
“你,莫不是那日在赛诗会上夺魁的陶郎君?” 永穆公主问道。
“正是,在下陶喆,是来京师参加秋闱的。” 陶喆道。
“哦!穆姐姐,你认识他?” 永穆公主问穆羽道。
“陶郎君于我有恩。” 穆羽道。
“陶某此次冒昧打扰是有件事要告知娘子,不想今日有幸在此相逢!”陶喆道。
“陶郎君请讲!” 穆羽道。
“当日我那同乡胡邹礼恰好看到有人故意推娘子落水,我已多方查证,那人正是西市的屠户赵四,收了武二娘子的好处,这才对娘子下了狠手。不过我找到他时,他已被人断了一条胳膊,也是他活该报应!故特来提醒娘子多加小心!” 陶喆道。
“多谢陶郎君好意,我会小心!” 穆羽道。
“岂有此理!武玲玉竟然处处使坏?等我回宫禀告父皇,定治她个大不敬之罪!”永穆公主愤愤的道,“穆姐姐,你怎么不早说?是本公主错怪你了!”
“无妨,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穆羽道。
“原来是公主殿下!” 陶喆叉手拜道。
“哎!免啦。”永穆公主道。
“不过短短数月,羽姐姐就屡次涉险,可真叫人放心不下!都怪我,是我……” 姚兰儿自责道。
“兰儿,无妨,这不是你的错!” 穆羽拉住姚兰儿的手打断她安慰道。
“公主,该回宫了!” 宁儿提醒道。
“好!穆姐姐随我一同进宫!” 永穆公主道。“是,公主殿下。” 穆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