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又飘回原位趴好,困得打了个哈欠。
又过了一个小时,车子行驶过一段稍显颠簸的路,才终于停下,宿亭云等了几秒,小心地从后备箱里钻出来。
这里三面依田,一面傍山。更远处有着较为聚拢的房屋,一幢接一幢,大多是两三层的自建别墅,唯有眼前的木屋,破败不堪,散发着腐朽的木头的气味,围住院子的木墙尽是各种划痕和霉斑,宿亭云看得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宿江林时,发现这人的眉头比他皱得还要更紧。
眼前这扇院门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用黑色墨汁歪歪扭扭地写下——算命、驱邪,逆天改命!!
宿亭云:“……”
宿江林:“……”
宿江林立在门前,似乎很后悔开了三个半小时车来到这种鬼地方,并决定回去之后就把地址推给他的那人大卸八块。
可既然来都来了,不进去看一眼,更是浪费时间。宿江林抬起手,选了个更干净些的地方,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了动静,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只黑色的边牧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宿亭云的错觉,门开的瞬间,边牧率先看向的,是他。
可那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边牧就转向宿江林,“汪”了一声后,便给宿江林带路,示意这人跟上。
宿亭云心里打了退堂鼓,停在门口不敢进去,这里住着的人,业务就是算命和驱邪,对于活人来说,他这样的鬼魂就是邪祟。一方面他对里面未知的情况感到害怕,一方面他又觉得宿江林来这里的目的,和他有关。
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宿亭云低头从布袋里翻找了一下。
可惜他并没有找到鹤延的身份证,不然他就能把身份证挂脖子上,证明自己是鹤延家养的男鬼,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可怜鬼一枚。
最终,宿亭云还是飘了进去。他看到边牧带着宿江林进了东南角的小屋子,此刻门未关,他远远地往里面瞧去,只能看见立在原地,脸色依旧很难看的宿江林。
离得太远,他根本没法听清里面说了些什么,那只边牧带宿江林进了屋子后就离开,它径直从宿亭云身旁走过,熟练地走到靠近门口的位置,然后把地上的狗圈咬起来套到自己脖子上,趴坐下来,盯紧未关的院门。
宿亭云抱紧布袋,慢吞吞飘进了那个小屋子里。
屋内只有一张矮木桌,和两张软垫,墙上贴满了这两年半以来的日历纸,每一张上面都用红色笔墨写着——诸事不宜。触目惊心犹如血字,看得人心不适。
坐在其中一张软垫上的,是个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身着灰色麻布衣,眼角耷拉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见男人对他的到来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宿亭云松了一口气,他钻到门的背后,两只小爪子搭在门板上,全神贯注地看着宿江林,因而他全然没注意到门外原本盯着院门的边牧,不知何时已将视线挪开,它将脑袋搭在前爪,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宿江林上前一步,受矮桌的限制,他只能跪坐下来,才能与这个男人更好地谈话。
宿亭云往上飘了飘,让自己的视野变得更广,他看到宿江林将一个小纸包摆在桌面上,然后将纸张展开,露出了那里面散落着的珠子。
总共二十八颗,一颗不差,正是当年鹤延送给他的流珠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