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恙很难形容江彧现在的表情,他眼里流露出有些灼热陌生的情绪,有掩藏不住的侵略性,使他看上去格外危险。
他的耳根染上了一层薄红,偏过头去,看上去像在抵抗着什么致命诱惑一样。
池恙收回脚坐起身来,伸手摸着江彧的额头,疑惑道:“你脸怎么有些红?体温摸着挺正常的啊。”
江彧感受到微凉的皮肤触碰上来,他喉间滚了滚,握着池恙的手从他额头上移开:“我没事,就有点热,我去洗个澡。”
他声音有些低哑,起身动作很快,匆匆往浴室里走,动作不太自然,背影也不有点狼狈的意味。
池恙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刚洗完澡吗,一天洗三遍,你什么时候有的洁癖?”
江彧没听见他这句话,闪身躲进浴室,低头看了一眼,黑着脸骂了句脏话。
不是警告过安分一点,最好像胃了一样吗,结果池恙几个动作就把持不住了,真没出息。
他靠在门边,努力平息着呼吸,死死压制住自己的欲.望。
要慢一点,池恙接受不了的,他会吓到的,不能让他吓到,江彧想。
但他对池恙的喜欢就像满溢出的水,像汹涌澎湃的潮汐,理智总是会被这样浓烈的爱意淹没。
还能藏多久呢?
江彧不知道,他一看见这个人全身的思绪就不自觉由他牵动着。
这世界上只有池恙可以这么掌控着江彧的情绪,也只有池恙能让他如此甘之如饴。
这辈子,江彧都放不下这个人了。
但池恙呢?
他会不会有一天找到那个理想中的伴侣,可能会是个温柔漂亮的姑娘,他们会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走着世俗眼中的康庄大道。
那个时候江彧又能做些什么呢?
强迫他?从小这么把人宠着长大,江彧舍不得。
如果池恙发现了江彧那些藏在暗处的心思又会怎样?他能接受吗?还是会惊慌失措地躲开?
他可能再也不会用那种充满依赖的目光看着他了,因为在他眼里江彧已经不会是那个迁就他照顾他的哥哥了,而是个对他抱有不清白心思的人。
他受得了池恙的疏远躲避吗?江彧扪心自问。
不可能接受得了,他享受了池恙长达十几年的全身心的依赖,要真到了池恙对他避之不及的那一步,他会疯掉的。
江彧站在花洒下任由冷水冲刷着,他闭着眼,在心里祈祷着。
恙恙,你那么心软,那能不能可怜我一下,也喜欢喜欢我。
池恙在床上翻来翻去,头埋在枕头上狠狠蹭了下,他感觉到一股温热气息的靠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你怎么洗这么久啊?”边说边打了个哈欠,眼尾泛起一抹薄红。
江彧把人捞起来,免得在被子里呼吸不畅,指尖轻抚过那抹薄红:“不用等我的,困了就睡。”
池恙抬手勾着江彧的脖子,很自然地把脸埋在江彧肩窝出蹭着,懒洋洋道:“不行,我就是要等着你,你下次要快一点,没有你我睡不好的。”
没你我睡不好的。
江彧的心被他直白的话烫了一下,他低头在池恙的发间落下一个隐秘的吻:“好,我下次快一点,睡觉吧。”
池恙闻言手上使了点力带着江彧一起倒在床上,他熟练的缩进江彧怀里,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晚安哥哥。”
江彧揽着他的腰往怀里又靠近些,他低声道:“晚安恙恙。”
说完也闭上眼,陷入梦乡。
江彧梦中的池恙依然和现实中别无二致,但在梦中他笑得格外温柔,还拉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子。
池恙笑着跟江彧介绍这是他的女朋友,以后会结婚共度余生,还让那个女生喊哥。
江彧是在那声“江哥”里被吓醒的,凌晨一点半他猛地睁开眼,梦里那种绝望感延续到了现实中。
他转过头盯着睡得安稳的池恙,心依然跳的很快,一下一下的在黑夜中显得有些吵。
还好,还好池恙还没有爱人,还好他还来得及,江彧想。
说他卑劣也好,自私也好,他做不到看着池恙和别人共度余生,这辈子他们都得绑在一起。
江彧的想法偏执,他轻轻箍着池恙的腰,蹭着他的发丝,直到连自己都染上池恙的气息,才安心地闭上眼。
明明已经到了秋天,气温也降下来了,可到半夜池恙却觉得很热。不是被子捂着的那种热,而是由一个体热的人体温传导过来的热。
他不舒服地挣了两下,被横亘在腰间的手臂箍得死紧,始终挣脱不开。
他眉头无意识蹙起,也没醒过来,反而又开始做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味药材被塞到了捣药钵里,一根的捣药杵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一下一下地杵着。
奇怪的是这根捣药杵还没有石头的冰凉感,反而有种滚烫灼热的温度,杵得他也开始变热了。
就在他感觉自己要变成一堆药粉时,那个捣药杵又莫名其妙地停下了,先前沾染上的温度也散了。
池恙梦中还在跟那个捣药杵对峙着,他毫无阻力地翻了个身,没有察觉到之前那种禁锢感,反而让他意识清明了一瞬,挣扎着张开眼,迷迷糊糊侧头看过去。
旁边的床是空的,被子里只有快要散得差不多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