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兰夕说什么都不让韩旸走。
他吃了酒,情绪激动,回山的路挺远又艰险,兰夕不放心。
小武哥看出他俩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但他没问,只帮着兰夕,招呼着韩旸回房间休息。
韩旸想了想,没再要求离开。他不想兰夕担心,他知道如果他执意要走,兰夕会寝食难安。
这他可不愿意,他最不想的,就是兰夕难过。
可灭了灯,韩旸也睡不着。他现在心里堵得慌,自打从娘胎里出来,他就没这样过。他也不是委屈,只是觉得满心对兰夕的爱意,快要盛不下了。
腾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来,韩旸揉了把脸,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心里那团火,快要把他烧了。
兰夕睡前迷瞪了会儿,想着韩旸对他说的话。若问他欢喜吗,他自是欢喜的,因为他也一样喜欢韩旸。
从小到大,能供兰夕自己选择的事情太少了,直到那次大病前,他都觉得自己只是一片树叶,掉地上便随风而走,到河里便随波逐流。
可韩旸把他带上了山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重新活了过来,有了这间豆腐铺子,还有了喜欢的人。
韩旸平日里的可靠,久居深山带来的野性,还有时不时的小幽默,都让兰夕喜欢。更重要的,韩旸尊重他,即使是傍晚那情难自禁的时刻,韩旸也没有逼迫他。
要知道,身强力壮的韩旸,拿他,跟拿兔子差不多呢。
韩旸总会看着他,眼神里是喜悦和温柔,这是兰夕不曾感受过的专注和爱意。
想到这儿,兰夕偏过头,拽过薄被,不自觉笑了起来。
许是知道韩旸就在离自己并不远的地方,兰夕睡得挺踏实,一直到小武哥开了店门来找他,他才朦朦胧胧醒来。
“老板,韩哥走啦。”小武哥的声音裹着照样,叫醒了兰夕。
兰夕一愣:“走了?”
兰夕匆匆忙忙地披上外衣,走了出去。这仔细一看,兰夕和小武哥一起笑了出来。
韩旸啊,大约是一宿没睡。他把兰夕换下来还没时间洗的衣物全弄干净,一件件用力甩好展平晾晒。小院的角落都被他扫了遍,落叶堆在一角,像座小山。
厨房也被他里里外外擦了个净,他还好心地帮兰夕泡上了豆子。
兰夕笑出了声,小武哥也在一旁前仰后合。这不要钱的小工,可真是贴心啊。
走出门外,兰夕望着韩旸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想必这一晚,韩旸根本无法安睡,又有一身使不完的劲。
兰夕正想着,韩硕出现了。瞧兰夕表情轻松,韩硕挂上笑脸,同他亲切地打招呼:“小夕,今日起晚了?”
“大伯哥,请勿这么称呼我。韩家,得有规矩。”兰夕正色道。
这话,可是当初韩硕说兰夕的,谁想到今日,兰夕全回敬给他。韩硕也是奇了怪了,不来兰夕这儿吃瘪,仿佛就过不痛快。
许是在医馆里天天喝药,又没其他事情,韩硕这一阵,起色可是好了不少。
兰夕冷冷地看了韩硕一眼,想到一直勤恳劳作的贾德如,看他便愈加不顺眼了。
韩硕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兰夕,灰溜溜地逃走了。
*
中秋前夕,贾德如带着韩笛来了趟镇里。小姑娘见到兰夕,高兴得蹦蹦跳跳。
兰夕当然也高兴,带着她俩在镇上采买。只要韩笛在摊前一驻足,兰夕就让人把她看的东西包上,一个铜板都不让贾德如付。
这让贾德如很是过意不去,说怎么能让兰夕破费。兰夕大方地摆摆手,诚恳地说:“你待我的好我都知道,我没有妹妹,小笛就是我的亲妹妹,为妹妹花些钱,没什么的。”
“况且,况且我现在,挣得多。”说着,兰夕带了点小骄傲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