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龟裂的缝隙渗出黑血,上官佩的虎符嵌进凹槽。青铜鼎缓缓升起,鼎内浮出七具冰棺——每具都封存着治水名臣的尸身,手中攥着被篡改的河工图。最古老的冰棺里,前朝名臣的奏折上,竟是她七岁描红的《禹贡》残章!
"陛下早就知道……"
"知道工部用你的字迹伪造河工图?"独孤珩徒手掰断鼎耳,露出里面浸泡的巫族命盘,"庆元十九年你赠朕的《水经注》批本,被他们拓了七年。"
监军的尸体突然抽搐,胸腔爬出金线蛊虫。上官佩的玉玺碎片灼穿蛊虫背甲,显出血书密令——"趁水患取暴君心脉血"。她猛然撕开暴君护心镜,往生阵中央的伤口正渗出混着金粉的血。
"拿好。"独孤珩将染血的虎符塞回她手中,转身跃入决堤口,"孤若溺毙,佩佩的剑要刺准些。"
漩涡中升起十二道铜闸,每道闸门的机关锁孔都是玉玺缺角的形状。上官佩踏着浮尸跃上闸顶,虎符卡进机关的刹那,瞥见闸内铁索捆着数百幼童——腕间皆系褪色剑穗!
"他们的生辰八字……"暴君的声音混在雷鸣中传来,"都与佩佩相合。"他忽然扯断心口金线,血水染红的江涛竟逆流改道,"这是第七批替你挡灾的替身。"
上官佩的剑穗炸成金粉,混着血雨修补铜闸裂缝。当她斩断最后一道铁索时,监军的头颅突然浮出水面——口腔里塞着的,正是她父亲"通敌案"缺失的认罪书!
"接住!"
独孤珩从江心抛来青铜匣,内藏的治水典籍哗啦作响。上官佩接着典籍的瞬间,发现书页间夹着干枯的并蒂莲——正是七岁那日她折来砸他的那支。暴君用朱砂在花瓣上题着:"愿为沉江石,护卿一世安"。
三日后,残阳如血照彻重整的堤坝。上官佩摩挲着虎符暗格,机关弹开露出片冰封的梅瓣——上面刻着新添的小字:"孤非明君,但求为佩佩的江山"。
子时的梆子声裹着朔风撞向军帐,上官佩腕间的虎符突地发烫。她掀帘刹那,一支狼牙箭正破空而来,箭簇寒光映出帐内独孤珩解甲的背影。
"陛下!"
软剑挑飞三支流矢,第四支却贯入左肩。上官佩踉跄跌进帐内,嗅到箭羽上熟悉的崖柏香——正是监军帐中常焚的香料。
"谁许你挡的?"独孤珩赤着上身回身,玄铁甲胄还搁在案头舆图上。他徒手攥住箭杆猛地拔出,血珠子溅在江防图的"临安"二字上,晕成朵红梅。
帐外杀声渐近,上官佩咬牙撕下中衣包扎:"右翼有叛军接应,该往东侧山坳……"
"闭嘴。"暴君蘸满鲜血的拇指碾过她眉梢,在额间画出道狰狞血痕,"既要做忠臣,便与朕丑在一处。"他又咬破自己指尖,往眉骨添了道对称的疤。
亲卫撞入军帐时,正见帝王执剑割下袍角。染血的布料缠住上官佩伤处,金疮药粉混着不知名的褐粉——那是他每日进服的"安神散"。
"传令。"独孤珩将虎符拍进她掌心,"东侧伏兵改道白鹿坡,放火烧山。"
上官佩瞳孔骤缩。白鹿坡藏着三千石粮草,更是数万流民栖身之所。她攥紧虎符暗格,机关弹开露出半枚青铜匙——正是江南堤坝那夜,他塞给她保命的退路。
"要抗旨?"暴君突然扣住她伤处,鲜血渗透布条,"佩佩可知,那监军府邸的密室里……"他贴近耳畔,字字淬毒,"供着你父亲题字的河神牌位。"
帐外火光冲天,敌军的铁蹄震得药碗倾覆。上官佩咽下混着血水的汤药,忽将虎符掷向沙盘:"东侧山坳有前朝废堰,可效关云长水淹七军。"
四更天,溃败的敌军被逼入废堰。独孤珩立在崖边抛接着火折子,忽然拽过上官佩血污的广袖:"爱卿可知,这火折里填的是你撕碎的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