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蟠龙柱缠满褪色剑穗,上官佩握着冰髓珠立在丹墀下。御史中丞捧出的檀木匣里躺着巫蛊人偶,玄色朝服绣着丞相府徽纹,心口扎着的银针泛着孔雀蓝——正是前世冷宫鸩酒的颜色。
"臣请彻查上官氏!"都察院左都御史展开血书,盖着北疆狼头印的证词簌簌作响,"此偶发间缠着通敌密函,系用上官夫人遗物所制......"
上官佩忽然劈手夺过人偶,冰髓珠光照出鬓角一缕银丝——那是母亲临终前剪下的发。她指尖嵌入人偶眼眶,朱砂写的"上官敬"三字突然洇血,在白玉砖上勾出洛河布防图的轮廓。
"好一招连环计。"她碾碎银针上的毒粉,青烟中浮出工部侍郎的面容,"用我娘亲的发,引我父兄的魂,再拿洛河防线作饵——"
"够了。"独孤珩玄色龙袍掠过御案,剑尖挑起人偶掷向烛台。火焰腾起的刹那,满朝文武看见朱批未干的《黄渎九曲图》从灰烬中飘落,边角赫然写着:"佩佩畏水,此图当焚"。
子时的更漏声碾过宫墙,上官佩在御书房撕碎三百份奏折。冰髓珠撞在独孤珩心口的旧疤上,映出暗格里泛黄的脉案——元启七年巫蛊案,十三名宫妃被做成人彘,朱批却是"佩佩不喜血腥,赐鸩酒"。
"你早就知道......"她扯开帝王衮服,露出锁骨下狰狞的烙痕。褪色的"上官"族徽刺青下,密密麻麻刻着洛河决堤的时辰,"用我的生辰八字作堤坝机关,拿命魂镇河三十年——陛下这深情,臣女受不起!"
暴雨突至,独孤珩忽然攥着她手腕按在青铜鼎上。鼎中浮出十二具焦尸,每具都戴着上官府侍从的铜牌:"爱卿可知,这些才是真正的巫蛊案元凶?"他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她眼睫,"三日前他们往你药膳添鹤顶红时,孤把他们做成了长明灯油。
上官佩的泪水混着血珠坠入鼎中,火光里浮现七岁那年的上元夜。小太子浑身是血地抱着巫蛊人偶冲出火海,人偶心口扎着的正是她丢失的银簪——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在替她挡灾。
"为什么不说......"她攥着烧焦的银簪抵住暴君咽喉,"看着我像傻子一样恨你,很有趣吗?"
独孤珩笑着握住她颤抖的手往心口送,龙纹刺青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琉璃心:"这里装着七世轮回的记忆,每次你剜心时,孤都觉得......"他舔去她唇角的血,"佩佩连杀人的模样都好看。"
殿外惊雷劈中青铜鼎,十二道火柱冲天而起。上官佩在烈焰中看清每具焦尸的脸——正是前世构陷上官氏的罪魁,今生却被做成了镇魂碑。
晨光漫过焦黑的梁柱时,上官佩在灰烬中找到半块玉珏。独孤珩染血的手指穿过她散落的发,将传国玉玺的碎片嵌入其中:"现在这江山,彻彻底底是你的了。"
她忽然咬破暴君唇瓣,混着血腥气吻上去:"我要的从来不是江山——"
残存的巫蛊人偶在阳光下化作飞灰,露出芯子里藏着的糖人签。焦黑的竹片上,少年笔迹依稀可辨:"佩佩不哭,阿珩在。"
……
上官佩攥着染血的玉珏立于废墟,身后十二道火柱如凤凰涅槃。独孤珩赤足踏过焦尸,心口琉璃心映出前世冷宫鸩酒化作合卺交杯。太极殿穹顶突然坍塌,露出用三百平安折拼成的"长相守"。
冰髓珠滚过冷宫斑驳的窗棂时,上官佩嗅到了龙涎香里混着腐血味。第七夜了,她装作沉睡,听着瓦檐积雪被踩碎的轻响。那人翻窗时带进的风裹着苦药气,玄色大氅擦过绣墩,金线绣的螭龙尾勾住了她枕边的褪色剑穗。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