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扯断三根白发,边关十二座烽燧同时炸出毒烟。新生的反叛者们在血雨中化作京观装饰,颅骨眼窝里长出带婚书纹路的曼陀罗。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血云,上官佩的冰棺已化作血色琥珀。
独孤珩的虚影被凝在棺盖内,保持着为她描眉的姿势。
边境传来八百里急报-一昨夜暴毙的番邦遗民,心口皆浮现"独孤"二字。
她将白发编成绳,拖着冰棺走向新战场:"阿珩,且看这次……."棺中渗出毒血染红嫁衣,"你我同棺而战...
残阳如血,冰棺碾过的疆土生出带刺的赤色珊瑚,每根尖刺都挂着未写完的婚书残页。
上官佩不知道,这些珊瑚正在地底疯长,终将把整个王朝拖入赤海那正是独孤珩在忘川为她备了五十年的婚房。
寒风卷起带血的婚书残页,上官佩的白发已与冰棺锁链缠成同心结。
当最后一城插上黑龙旗,她忽然将轩辕剑刺入脚踝一一那里缠着独孤珩虚影化成的珊瑚链:"这次…."赤海从地缝喷涌而出,"换我背你走....…."
海啸吞没凯旋台时,史官看见两个血影相携沉入深渊,冰棺碎片化作万千珍珠,每颗都映着他们七岁初遇那天的桃花。
而岸上疯长的赤珊瑚,正将大楚版图缓缓拽向漠北深处……
征伐南诏的捷报与血腥战甲同时送至帝帐时,上官佩正伏在冰棺边缘咳出带冰渣的脓血。
褪色剑穗缠着的《山河志》翻到末页,朱砂勾勒的南海疆域图被毒血晕染,竟与她心口溃烂的黥纹形状别无二致。
"陛下,象郡已屠尽......"
副将话音未落,忽见女帝撕开龙纹锁子甲。
十二道箭伤溃烂处爬满冰晶,最深处已能瞧见跳动的心脏——那血肉上竟用金线绣着"独孤珩"三字。
"取......取北海鲛人油来......"她染黑的指尖抠进冰棺缝隙,"本宫要......要给他描眉......"
当最后一盏长明灯爆出青焰,上官佩的护甲正片片剥落。
她忽然扯断二十八宿珠链,东珠滚过冰棺上未干的毒血,拼成北斗倒悬的图案。
虚空中独孤珩的叹息混着锁链声:"佩佩,松手吧。"
"松手?"她癫笑着将轩辕剑刺入冰棺裂缝,"你二十三岁屠尽陇西李氏三百口时......"剑锋搅动棺内寒雾,"可曾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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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棺轰然炸裂时,十二道铁链自穹顶垂下。
上官佩的翟衣被玄冰割裂,露出背后以战俘脊骨拼成的江山图——每处关隘都钉着支带倒钩的箭簇。
她忽然扑向棺中冰封的独孤珩,腐坏的唇贴上他青紫的额:"你看......"溃烂的手指点向自己裸露的心脏,"你的名字......已经长进我的血肉......"
……
史官颤抖着记录:昭烈女帝薨于辰时三刻,怀中冰棺骤现血纹。待亲卫破帐而入,但见帝后相拥如生,女帝心口金线渗入暴君眉心,铸就"上官佩"三字。北疆十二城钟鼓自鸣,南海鲛人夜泣,史称"同棺共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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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新帝开棺迁葬时,忽见冰棺内涌出黑水。史载"蚀尽三千抬棺力士,唯留双魂玉佩悬于洛河",玉佩两面分别刻着"暴君"、"妖后",裂缝处却生出并蒂血色珊瑚,遇水则显"生当复来归"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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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北疆牧人仍言,血月当空时可闻双魂策马之声。女帝笑斥"暴君不懂怜香",暴君低语"妖后拆骨为聘",他们的疆域在幽冥继续扩张,每一寸新拓的冥土都浸着未干的阳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