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是柳巷的小倌不也挺好的,至少你不要破费给我赎身了。”古尔真笑起来嘴角疼,但还是咧着嘴,嬉皮笑脸地朝唐中说。
这会儿不是在汤池,说不定会有旁人过来,唐中不能再出手打古尔真,只能强压着火气,朝古尔真说道:“我是真心待你,我以为你对我也是真心,没想到我拿着钱财去柳巷赎你的时候,你早就不知所踪。”
唐中哂笑了一声,继续道:“但我现在是看透了,你这种人,哪有认真可言,对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古尔真无话可说,因为唐中说的确实是事实,他就是一时兴起招惹了唐中,没想到对方会认真。当一夜过去,他看到唐中满脸真挚地说打算为自己赎身的时候,他心里就乱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古尔真最初并不得父王的宠爱,因为母亲地位不高,长得也不像匈奴人。他从小就在夹缝中苟延残喘,见惯了兄弟们的伪善和族人们的刻薄,在成年之前,从来没有人把他当个人看。
他为了在弱肉强食的族中更好得活下去,尽力封闭内心,戴上了面具,用尽心机,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地往上爬,渐渐让自己成为了父王最赏识的孩子,让整个匈奴部落都信服了自己。
像他这样活在虚伪里的人,最无法承受的就是来自他人的真挚情感。
唐中突如其来的认真感情如同黑夜里的火种。古尔真知道,自己只要向前走上几步,就能得到一些从前不敢奢求的东西,他忍不住心生期待,又害怕伸出手后会被灼伤。
古尔真还没能开口,就听到有脚步声交谈声过来,他本能地捂住了唐中的口鼻,将人拖进了假山后面。
唐中挣扎了几下,发现古尔真是为了躲避来人,于是安静了下来。
“是北离的太子和安王。”古尔真低声道。
唐中闻言从假山的缝隙朝花园的路上瞥去,果然看到了谢故之与另一个面生的男子走在一处。
“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古尔真似乎又全然忘记了方才被唐中打得有多疼,满脸乐呵地问道。
唐中担心自己平白出现在这里,害得师弟暴露了身份,于是拒绝了古尔真的提议。
谢长歌与谢子墨是从猎场上溜出来的,两个人都不喜欢骑射,于是一拍即合,找借口跑回了行宫。
谢子墨是货真价实的安王爷,与谢长歌年龄相仿,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不过谢子墨生了双桃花眼,看起来更加风流轻浮,跟谢长歌比起来,更像传闻中的风流太子。
“怎么你这次来行宫没带几个服侍的人?”谢子墨问,“是被皇兄训斥怕了?还是说快要成家的人,转了性子?”
谢长歌轻笑摇头:“心里有人了,现在看旁人觉得少了滋味,提不起兴致。”
谢子墨挑眉:“怎的,哪家的闺秀,藏得倒深。”
“八字还没一撇,就不说出来让王叔笑话了。”
谢子墨:“那南昭的那个皇子怎么办?你就这么搁着,也不见一见?”
一提到南朝的那个皇子谢长歌就头疼:“见他做什么。”
“我可是听说那个南昭的皇子长得比姑娘还俊,又有才华,十多岁就带兵平定了边境之乱,当年在昭国很有声望。”
谢子墨说的这些话谢长歌都从快嘴李那里听过,也对那位皇子心生钦佩和遗憾,但这些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得愿意跟对方一辈子举案齐眉。
要是没遇见子钰,说不定多些个人劝劝,自己就真的答应了婚事,可自己现在已经遇着了天底下最好的人了,怎么能甘心把正房的位置给别人,让子钰屈于人下?
谢长歌玩笑道:“要是王叔喜欢,我朝父亲美言几句,将他许给你算了。”
谢子墨笑了笑,知道谢长歌不会当真:“最难消受美人恩,再说我喜欢的是姑娘,那南昭皇子……还是算了。”
两人与假山有一段距离,唐中只听到了谢子墨最后的这一句,以为北朝的太子只喜欢女子。他本来还担心太子最后会改主意答应跟师弟成亲,再惹出什么麻烦,他如今听了对方这么讲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打算回去后就为楚玥研究假死的药剂助他脱身。
“阿中,我对你也是认真的。”唐中的耳边忽然传来古尔真紧张的声音,“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