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等我来接你吗?”江晚月终于到了陆熠身旁。
陆熠已将多余的情绪收起,瞥了一眼她被风吹乱的刘海:“我明明说的是不用麻烦。”
去办出院手续时,江晚月瞅见他一手提着药,一手拿着背包,便主动把看起来较重的包接了过来。
陆熠顿下脚步,望着她才到自己肩膀的头顶,以及跑两步就喘的细胳膊细腿,脸上若有所思,他只是生病了,又不是残废了。
他两个大步轻松追上了她,微微俯身,把自己的包抢了回来:“我自己拿。”
男生宽厚的肩突然擦过时,江晚月惊了一下。接着感到掌心被陆熠微凉的手指蹭过,手下随即一轻。
淡淡消毒水味自他身上飘来,她悄无声息向外侧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也没再强求帮他拿东西。
司机早已在门口等待,陆熠走在前拉开了车门,示意江晚月先进去。
她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轻声道谢后钻入了车里,迅速移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陆熠的大长腿跨进来后,原本宽敞的空间立刻变得逼仄。
江晚月瞄见他把背包放到了中间的空位,随后闭目休息,留给她一个安静又漂亮的侧颜。
他们确实还没熟到可以聊天的地步,这样也好,省得没话说太尴尬。
她正望着绿化带发呆时,手机震动了一声,是陆董。
【小江,陆熠出院了吗?】
陆建城这几天虽人在首都出差,心一直牵挂着家里的小儿子。奈何陆熠把他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了,他有事只能找人转告。
【我们刚从医院离开,在回家路上。】
得知陆熠顺利出院,陆建城终于放心了,又和江晚月聊了几句。
他原本只是觉得家里没顶事的人在,想让这个“儿媳”有空时多留意一下陆熠,然而昨天从家中保姆口中得知江晚月居然一直在医院陪着陆熠,不免有些意外。
这女生要么是情商高又有家庭观念,要么就是心思过于活络,想借此机会巩固家庭地位。
陆建城调查过江晚月,知道她有个关系很好的手足,所以他暂时更倾向于第一种推断,现在有这种特征的年轻人不多了。
其实无论哪一种,只要她能给陆熠正向影响,他都不介意高看她几分。
毕竟他妻子去世时,陆琛已经十六岁了,思想较成熟了受到的影响小一些,而陆熠当时才十岁,身边长久缺少女性长辈。
回完消息,江晚月侧头看了眼陆熠,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陆董一改之前对自己的冷淡,最近几天格外频繁地问她关于陆熠的大小事。
其实她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儿子,非要从她这打听?
身旁的陆熠一副生人勿近别来烦的模样,江晚月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她轻轻戳了下他肩膀,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陆熠,你是不是把你爸拉黑了?”
陆熠睫毛微颤,晶莹琥珀般的桃花眼缓缓睁开,带着些许疑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晚月抽了抽嘴角,怪不得。
挨得太近了,他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有实感,她不自在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等了会没听到下文,陆熠侧头:“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江晚月搪塞,总不好说是自己没事干猜出来的。
陆熠沿着她的话往上一推,便心神领会,心中极为厌烦父亲这般硬要事无巨细掌控他生活的行为,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我爸是不是总是来问你我的事?你别理他。”
江晚月可没那个胆量怠慢陆董,没作声。
但她明显感受到身边人的心情因自己刚才的话变得糟糕,不复一早的轻松。
果然,一到家,陆熠便阴沉着脸上楼了。
冯姨早已见怪不怪,热情接过江晚月手中的东西,还细心地问她陆熠饮食的注意事项。
就在她翻找记录的医嘱时,家里的座机电话响了。
潘姨去接了电话,隔得不远,江晚月不经意听到了几句,似乎有人要来。
交代完陆熠的饮食调养事项,她好奇地打听了句:“明天有客人吗?”
“是安装师傅,”潘姨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令她非常震惊的话,“陆董想在小少爷房间里装监控,防止再有意外发生。”
江晚月愣了下,这有些侵犯隐私了吧,而且陆熠肯答应?
为何她们和陆董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难道只有年轻人对这些比较敏感?
理智提醒她,这是他们父子俩的事情,她完全没有立场干涉。
江晚月好不容易将这个念头压下,结果陆董又发来消息,提了一些对陆熠的安排请她转告,末了还让她劝劝陆熠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看到最后一行字她不禁两眼一黑,太看得起她了。
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卷入陆董和陆熠之间复杂的父子关系中了。
磨蹭了会,江晚月来到了陆熠房门。
带着陆董下达的艰巨任务,她不免有些紧张,敲门的动作都显得底气不足。
门一打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陆熠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
江晚月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他发间的水珠吸引——它正顺着他冷白的颈侧一路向下,滑过微微凸起的青筋,最后坠入锁骨,在黑色领口处留下较深的水痕。
她抬头,恍惚间觉得他的棕色浅眸都添了几分水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