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小厮瞧了眼天色,立马起身领路:“半仙、小师傅,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时候不早了。”
俞韵和时青岁跟在后面,两人交换视线,开始到时青岁套话:“善信放心,有本仙在,害怕的是会是那邪祟。除你刚才提到的,周宅可还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小厮:“别的倒没了,就算有,老爷也不让传,半仙还是到宅中亲自看吧。不过我听说怪事都发生在老爷院中,我们这些住下人房的,倒是躲过了一劫。”
说话间,三人到达周宅,俞韵和时青岁被领入正厅,而这里已经坐上了五人。
上座的是个身穿靛色常服的男人,约三十岁,小眼阔鼻双下巴,身材圆润,一见时青岁便主动起身,神情高兴:“大师们都到齐了,我的心也能跟着放宽了,”他对众人行了一礼,“某乃本地县令周德才,因家中发生怪事,故邀各位道行高深、法力高强的大师前来家中除祟,若还家宅安宁,周某必定重谢。”
众人连忙回礼,表示此事包在他们身上。
周德才听言,面上笑容真切两分,下巴挤上脖颈,随着笑音一抖一抖:“与诸位大师介绍,这位,是城东惠普寺的明心大禅师。”周德才指向一位年轻和尚,和尚穿着袈裟,头上六个戒疤,前身挂着一串佛珠,直直垂到腰腹。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明心,见过诸位施主。”
周德才:“这位是城西的神婆王嫲。”妇人近五十岁,用布巾包裹头发,只露出鬓边掺白的几片发丝,眼神精明:“老身王娘子,诸位唤我王嫲即可。”
周德才:“这位是城南清都观的界风道长。”界风一身道袍,头上用木簪插成道髻,脸上三撮胡子,看不出具体年龄,身边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弟子,与界风一样穿着:“贫道界风,这是我的弟子卫平。”
卫平撇眼俞韵,随后又眺看那把“半仙”的长幡,眼中轻蔑。
周德才:“这位是城北的巫医盼姑。”盼姑满头辫子,面纱遮脸,瞧不出样貌,腰间系了一圈袋子,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但稍微走近便能闻见混杂的药味。盼姑没有说话,只对大家行了一礼。
周德才:“最后这位是城中摆摊的时术士,素有半仙之名。”时青岁颔首,补充道:“这是我的小徒弟,俞韵。”
“既然诸位大师都认识了,那么今晚大师们就在府上落脚吧,”周德才吩咐管家去准备饭食,“只因怪事仅在晚上发生,所以辛苦大师们,不过我备上了最好的厢房,几位大师若有其他需求,不必拘泥,尽可提出。”
“周老爷客气了,”界风道长接话,“除魔卫道本就是我们的指责,若那鬼怪敢来,今晚,我定叫有来无回。”
余下三人也是同样说法,周德才听罢,肉眼可见地放松,开始热情地招呼大家放行李。俞韵和时青岁同住一个厢房,界风和卫平住在隔壁,而另外两位女性则住在月洞门那头的东厢房,与此并不相连。
时青岁推开厢房门,入眼是一间会客小厅,往里走是外间和里间,彼此用珠帘隔断。俞韵和时青岁都没有行李,一起检查完厢房内的固有家什,时青岁便把黄布和长幡放到角落,看向俞韵:“你睡里间还是外间?”
“我睡外面的拔步床吧,反正我人小,不用那么大地方。”俞韵端着铜镜,仔细观摩她的长相,脸还是自己的脸,不过是十岁左右的样子,看来扮演角色的变化并不会影响她原本的外貌,也不会将她变成其他人。
“行,那我睡里间,”时青岁坐上小厅的椅子,“对了,你说这里真有邪祟吗?”
“不知道,”俞韵放下铜镜,走向小厅,“但我觉得邪祟鬼怪这种异常,里面一定藏着线索。”
时青岁笑:“我也觉得,”他伸出手,“俞小小姐,上个世界约定的合作,这个世界还有效吗?”
俞韵知道他在说什么,击了上去:“当然,毕竟真有邪祟,我们也只能合作。”
时青岁笑意真实几分:“那今晚熬夜吧,看是不是真有怪事发生。”
晚饭时,俞韵见了周宅的剩余三位主子——周老太爷和其妻子周老夫人,以及周德才的正妻周夫人。周夫人身怀六甲,肚子前凸,脸上没有多少笑容;周老太爷和周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膀大腰圆,肥头大耳,无论说什么都笑呵呵;反观周老夫人就显得瘦削多了,她不怎么说话,眼皮耷拉,露出来的眼睛成三角形,看人时含着锐利。
吃过饭,五位大师并不闲聊,纷纷回到自己屋子,严阵以待,下人们也不约而同地躲回房中,若非主家叫唤,绝不出屋。
俞韵从厨房顺了根尖头的粗木柴,预备用作防身,时青岁则研究那只破碗和长幡,喃喃道:“你说这算不算初始道具?”
“算,”俞韵瞥去一眼,“初始道具伤害不大。你这碗,砸人听个响,那幡,打人折一半,不是初始道具是什么?”
时青岁抿唇,将豁碗放到俞韵身边。
俞韵:“干嘛?”
时青岁笑了:“既然是合作,当然一人一半。”
“幼稚。”俞韵收下碗,虽然鸡肋,但她不嫌攻击的武器多。
天渐渐黑了下来,厢房外边也渐渐变得寂静。